颜浧那人,哪怕明知陆落生气,他真想送东西,也会光明正大送到她的内院,然后不经意又会对着她脸红。
莫名其妙的一个人。
陆落时常见他脸红,总以为他会很害羞,其实他就是只大尾巴láng!
“不知道。”陆落说,然后折身回房。
等陆落走了,秦妈妈等人背后说陆落xing格别扭、倔qiáng,有些时候不知好歹,颜浧对她一片真心,众人都瞧在眼里,偏偏她一副嫌弃要死的样子。
“五娘到底涉世未深。”秦妈妈叹气说,“她这么闹可不行,您得劝劝她,别冷了忠武侯的心。”
闻氏也担心这个。
既然定亲了。就不可能退的,陆落如此胡闹,毫无意义。
闹得狠了,真让颜浧心灰意冷,岂不是陆落吃亏?
别说颜家那种门第,就是陆其钧,也是三妻四妾。
颜浧将来身边还怕缺人吗?
东方不亮西方亮。自有温柔乡等着颜浧。况且。陆落并不是倾城绝色,她到底有什么底气如此胡闹?
“她像我,越劝越倔。只得任由她自己琢磨,总能想通的。”闻氏虽然担心,却没有冒失去多嘴。
陆落猜测母亲她们要议论她,也无所谓。回了自己的西厢房。
以后的几天,突然下起了雨。
四月的京城。很罕见如此大雨。大雨昼夜不息,噼里啪啦下了五天五夜。
别说是这个年代,就是后世那么qiáng大的城市排水系统,下个一天一夜的bào雨都吃不住。何况是五天?
而这个年代的北方都城,排水系统比较简陋,又是大雨倾盆。很快护城河就长满了水,城里积水齐腰。好些地方被淹了。
陆家也不例外。
陆落的西厢房里,水从院子里沁入,她屋子里的水足足到脚脖子,院子里更是到了小腿肚子。
处处都是汪洋大海。
“什么时候雨停啊?”陆落感叹道,“咱们的炕都能当船了。”
这几天,厨房全是水,柴火湿了,灶台也湿了,全家靠吃点心维持着。
就在第三天的时候,颜浧冒雨来了。
他穿着蓑衣,带着斗笠,像个渔夫。陆落有心躲他,偏偏无处可去,只得停在原地。
“……这是沧州的炒米,不用煮,用热水冲就可以吃了。”颜浧是来送补给的。
他送了三袋子茶米,一只小茶炉子,两袋子银碳,这样陆落她们可以把小茶炉子放在炕上或者桌子上,烧了热水再冲炒米吃。
闻氏感激不尽。
此前大雨,宫里同样排水不畅,闻乐喜忙着照料皇帝和太后,无瑕顾及陆落母女。
陆其钧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唯有颜浧,担心她们的吃喝,也担心她们家地基不稳,房子倒塌。
闻氏心里很激动:看看,她们以后有女婿可以依靠了!
人遇到麻烦的事qíng,心特别脆弱,很容易被打动,闻氏便是如此。
陆落则没说话。
“五娘,你别怕,哪怕房子真的倒了,我也会立马替你们找到住处的。”颜浧又转身对陆落道。
陆落假装看风景,没答话。
闻氏狠狠捅了下她的腰。
陆落仍是看着外头密布的雨帘。
颜浧笑了笑,转身走了。
家里的点心的确不够吃,大姨娘、三姨娘带着孩子、怀了孕的莲娘,都到闻氏这里打饥荒。
闻氏也不好不给,大家都是勉qiáng填些肚子。
好在第六天雨停了,骄阳灼热,很快就把京城晒了个遍。
积水慢慢退去。
“今年的天气很奇怪。”闻氏感叹说,“京城前后这一百年,还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雨水。”
湖州府倒是常有。湖州府chūn夏jiāo替,雨水比较大,所以城里的排水修建得很好,哪怕遇到这种雨天,也不至于淹城京里这德行。
“是啊。”陆落也道,“今年是挺奇怪的。”
大周朝滚滚的车轮,拖着庞大的帝国,已经前行了二百六十多年。
依照历史惯例,一个王朝二百六十多岁,也到了该改天换日的时候。就像一个人,到了七老八十,就要寿终正寝了。
若是即将乱世,那么妖孽横生,天象异常就是常事了。
陆落觉得天气诡异得可怕。
放晴之后,家里的下人挖出一条横沟,将水引到后街。
正院的丫鬟们,正在收拾箱笼,该晒的晒,该收的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