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名路[科举](6)
且总不能让父母一直供养着自己,这个时候就很后悔上辈子没有学文,可谁知道人生还能有这一遭。
沈陵每天起来就用院子里的晾衣杆,看似在玩,实际在做引体向上,这幅身体太差劲了,一开始只能吊着晃几下,后来可以慢慢上去一点了。
隔壁就是他们家的房东,家里头的儿子去世得早,留了一个孙子,皮实得很,叫大虎,方氏会让沈陵同他一起玩,这一片不少男孩子,这是沈陵唯一可以出去跑一跑的时候。
天气渐暖,沈陵身上活泛了,古往今来中国家长从不会忘记亲身实践那一句“多穿点”,对于小孩子,那就更是了,大人穿三件小孩子得穿四件,实际上小孩子体更热,沈陵在外面跑两圈就出了一身汗。
难受的是,半个月到一个月才能洗一回澡,水要去河边挑,烧水费柴火,沈陵每回提出要洗澡的提议,方氏都会纳闷地说:“这不半个月前刚洗过,天还冷着呢,身上难受娘给你擦擦。”
所以沈陵迫切希望天气热起来,天热的时候洗点冷水澡也没什么。好不容易暖和了,方氏看太阳好,终于愿意给沈陵洗澡了,家里头没有净房,是在墙根处的小棚,把浴桶给拖出来,先把水放阳光下晒,晒得有些热乎了,再放点热水。
沈陵先洗,跳进去好生舒服,正翻滚着,方氏撸起袖子朝他伸手了,沈陵护着身子往后缩,忙道:“娘,我自己来!”
方氏哪会听,一把把他给捉过来,拿起桶旁边的巾,往他身上搓:“你洗不干净,娘给你搓搓。”
沈陵东躲西藏,还是挣不脱方氏的魔掌,最后都麻木了,给她搓了个遍,方氏可不敢让他着凉,挫完就让三妞用大巾子给他裹起来抱屋里头去。
然后再加点热水三妞洗,最后才是方氏洗。虽说过程是痛苦的,但洗完澡身上总觉得轻松了很多,三个人在院子里晒太阳,母女俩头发披散着,沈陵坐在方氏身边晒太阳,靠着她昏昏欲睡。
方氏在教三妞做针线,以后好做些缝补的活,三妞细心又有耐心,很快就掌握了基础的要领,缝得很平整,方氏难得称赞:“别的活不利落,针线活倒是不错,头一回缝成这样可以了。”
三妞脸颊悄然爬上了绯色,面上染上了喜色,她自幼不在母亲身边,内心对方氏孺慕又惶恐,难得收到方氏的称赞,内心的激动无以言语。
方氏望着她这几个月白回来的脸蛋儿,眉眼是她的影子,对这样的温情稍显不适,道:“别晃神,手指头还要不要了。”
沈陵迷迷糊糊地还是有意识的,方氏这人便是如此,刀子嘴豆腐心,说话的情商不高,这夫妻俩也是有意思,沈全便是老好人的外表算盘的心,方氏看着凶悍心里头却是最软不过,倒也互补。
只不过在子女亲缘上,便不那么亲厚,尤其三妞和方氏并不是常年相处,毕竟不是谁都能看得出来她藏在深处的关爱。
正想着,门口传来了几声敲门声,伴随着叫喊:“老三家的,老三家的。”
方氏听出了来人,忙起身问道:“是娘吗?”
“是我,快开门。”
方氏头发长,如今才刚干了个顶,愁得随手一挽,簪子簪在后头,三妞的头发才刚刚及腰,也学着随手挽了一下,然后去开门了。
老太太提着一个篮筐,后头还有两个小子,手里头都大包小包的,方氏和三妞忙上去帮忙。
“娘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昨天刚和铁娃爹说,过几日回去一趟。三妞,帮大郎二郎把东西搬进去。”
可不正是沈家老太太崔氏,老太太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喘了口粗气,道:“最近春种了,马上要忙起来了,想你鸡蛋应该用完了,粮食也差不多了,先给你送来再说。”
崔氏说罢,就往沈陵那儿走,老脸笑成了菊花,抱起沈陵:“铁娃,有没有想奶啊,诶呦,让奶奶香香。”
沈陵:……
强颜欢笑:“奶~”
三妞和大郎二郎已经把东西搬到屋里了,方氏说道:“娘进屋里坐坐,喝杯茶。”
老太太同他亲呢完以后也没看他,看了看母女两的头发:“今儿个洗头了?外头光好,就坐外头吧,你们这屋里头,半大小子都动不开。”
便扬声道:“大郎二郎搬几个凳子出来。”
方氏道:“娘,我先把这个月的钱给你,咱先进屋,三妞,泡几杯茶,拿点瓜子花生米和云片糕。”
沈全是茶楼的掌柜,多少是有些油水的,东家每个月也会拿这些做赏,每天总有客人泡个没几次就走了,茶叶扔了也浪费,方氏这才想着做茶叶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