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哥哥欠我三刀,我还舟哥哥四刀,最后一刀,算我送的。”
他话音未落,四道凛冽的剑意狠狠砸向荆舟!
只听咣铛铛四声巨响,缚住荆舟手腕脚腕的捆仙锁应声断裂,荆舟身体获得了自由,猝不及防向前倾倒,又猝不及防的撞在了祁决怀里。
电光火石间,他身后的天刑柱被天雷贯穿,整座塔身剧烈摇晃。
不敢相信,如果被这样强大的天雷直击天灵盖,不用说十道,一道就能让寻常修士魂飞魄散。
祁决的红衣在天雷的余光里猎猎而动,他抱着荆舟,声音漫不经心的柔和,如往常一般捎带着笑意,嘴唇软软凉凉的贴着荆舟的耳朵:“荆宗主,你做好和鬼主同流合污、亡命天涯的准备了吗?”
荆舟一时愣了神,在天雷紫电的映衬下看向祁决的双眸,错觉他这话说得认真又虔诚,竟然有一点像婚礼的誓词。
“今夜过后,我劫你一事便会在整个仙道传得沸沸扬扬,你将名声扫地,再不是光风霁月的荆宗主,只得同我一道逍遥快活的为祸人间。”
“……”荆舟不知是不是被那道天雷的余威波及,一时大脑空白,就连方才梦里系统的警告也忘得干干净净。
“你愿意吗?”
“我不——”
“你愿意。”
祁决截断他的话,飞快的咬住他的唇,压下一个谈不上温柔的深吻。
这不是两人初次接吻,却是最令荆舟心脏狂跳、血脉偾张的一次,他直觉整个人堕入业火深渊,又似沉入欲|望的深海,愉悦感从唇舌处密密匝匝侵袭而来,雨打芭蕉连点成线,最终成为滂沱大雨,最细微的神经都为之欢|愉战栗。
直到第二道天雷从天而降,祁决一边继续口中的吻,一边斜斜挥出埋泉,承受天雷的天刑柱直接被他劈成两半,巨大的石块朝塔四周砸去,强大的冲击力及天雷的余波直将周遭的困仙阵砸毁!
阵破了!天刑塔周围警铃大作,千年来被镇压在塔底的数百罪魂发出凄厉的呜咽,他们的魂魄破阵而出,如流星般砸向天刑塔四壁,更进一步蚕食坚不可摧的天刑塔!
随着第三道天雷从天际滚滚而下,没有天刑柱的支持,整座天刑塔将作为导体承受天雷,祁决这才从容不迫的放开荆舟,在亮如白昼的电光里朝荆舟调皮又不怀好意一笑,伸手:“舟哥哥,跟我走吧。”
“好啊。”荆舟似稍稍回了魂,遵循本能的握住他的手——
“亡命天涯呗,谁怕谁啊。”
十指交缠,两人张开结界,朝即将崩塌的塔身飞掠而去。
荆舟觉得自己真是糟糕透了,三番四次栽在祁决的陷阱了,伤疤没好就不记疼。
对自己喜欢的人,捅刀子可以,但怎么能狠下心拒绝呢?对吧?
无论互捅刀子也好,酒后乱吻也罢,两人来日方长呢。
几乎是一瞬间,忘却了梦境内容的荆舟做了最后决定。
可也就是天雷降下、两人共同抵御天道惩罚飞出天刑塔的瞬间,一阵贯彻骨髓的痛苦朝荆舟头颅侵袭而来!
突如其来的痛就似有人拿铁锤一寸寸捣烂他神识里每根神经,又似有人用烧红的烙铁探入他的大脑,将他的记忆付之一炬,极能忍耐痛苦的荆舟没忍住闷哼出声,旋即凌空一口鲜血。
有什么东西入侵荆舟的大脑,一点点捣烂揉碎他的记忆和认知!
“怎么了?”
“……”
“欸,你可别故意吓我。”
荆舟不响,此刻他面白如纸,一双眼睛却布满血丝,眼中光彩一分分褪去,迷茫呆滞的看向祁决,就像毛玻璃般隔了一层雾。
祁决眼皮微跳,这是他预料之外的状况,他以为即使荆舟被割裂神元,但天雷被整个天刑塔分散,又有自己的护持,荆舟不至于承受不住才对…
但现在他也顾不得这么多,没有回头路可走,他也从来没怕过什么,拉住荆舟的手死死将他拽出天刑塔。
他只想明目张胆的带荆舟离开,漫天惊雷闪电简直是助兴节目,从今往后,他会让天下人知晓,荆舟对他死心塌地,不顾天道刑罚、不顾千万人唾骂也会与他犯罪私奔。
荆舟是他的棋子,要囚他来囚,要杀也是他来杀,外人无权干涉过问。
这一赌局,勉强算平局,而已。
强大的雷光如洪水倾斜,天地间传来沉闷的低吼,身后的天刑巨塔轰然倒塌,烟尘四起弥漫大地。
狰狞的闪电划破烟瘴,百丈长的电流如鬼魅朝两人追来。
祁决没料到这天雷居然会尾随,拽着荆舟躲避追击的他一时也有些吃力:“舟哥哥,你要是能腾出手也帮帮我呗。”
荆舟还是不响,像个断线的木偶般眼睛无机质的睁着,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