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往南,百姓嗜毒的特质就越明显,他们甚至把蛊虫毒虫当做调味料,一日三餐必不可少。
除了当做食物药物毒物,蛊虫运用到了巫南国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就连入画的墨汁衣服的染料,都是彩蛊制成的,据说色泽鲜艳明亮,且永不退色,荆舟稀奇的看着巫南国的风土人情,深感有趣。
少年把玩着手中彩色墨块:“舟哥哥,你画功如何?”
“很不行。”荆舟如实回答。
少年便转向卖蛊墨的小贩:“老板,你认识手艺好的画师不?”
卖墨的老板自然认识不少画师:“小公子想要画什么类型的呢?我都认识些。”
“画人像的,价格好商量,越快越好。”
“好嘞,我这就给您去问,稍等。”
说着老板给他俩倒了杯凉茶,便去找画师了。
荆舟纳闷:“你要画像?”
“嗯。”
“为什么?”
“舟哥哥不会画,我不得找人画啊?”
“要来干嘛?”
“自然有用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少年总是这样,荆舟知道再问也是徒劳,就闭口不言了。
卖墨老板花了半盏茶的功夫,给他们找来了个年轻画师,荆舟与他谈好价格,两人就随画师进了画室。
画师日子清贫,屋子里除了笔墨和床榻,一张用来入画的屏风,就只剩下一笼子可食用的蛊虫了。
少年坐在屏风前,慵懒的用手支着脸入画,荆舟则抱着剑,百无聊赖的靠在与少年相对的那面墙上,两人视线时不时碰到一起。
荆舟一会儿看看屏风前的活美人,一会儿看看宣纸上的墨美人,直觉得耳朵越来越烫。
他忍不住了,转身撩开帘子就要出门,日光透过门帘落在少年脸上,他淡淡问了一句:“去哪?”
“买酒。”
不多久,荆舟就抱了一坛子冰镇的蛊酒进屋,他依旧站在对面,边看入画的少年,边有滋有味的喝酒。
如此美人,不拿来下酒可不浪费了吗?
两个时辰,画成,少年看着画中的自己,十分满意,晾干后卷着画册离开了。
之后一路上也没给荆舟解释过只言片语。
越往南,人口村落越稀少,几乎再没碰到活人。
再三日,两人抵达狱城。
狱城城门外十里地寸草不生,红土地上处处是腐烂的人畜尸体躯壳,荒无人烟,应了那个别名,人间鬼域。
狱城四周毒瘴弥漫,煞气极重,荆舟只淡淡的扫了一眼,便心知肚明:“这位鬼主的小舅舅,布了缚灵阵。”
少年自然也是懂的:“城在魂在,城亡魂散,确实狠。”
缚灵阵就意味着,所有死在狱城附近的人,都不得往生,永生永世被困在狱城作为恶灵守护方寸之地,如若有朝一日狱城遭逢变故,他们便化身百万阴兵抵御入侵者。
而愿意来狱城之人,要么是荆舟这样有所求的,毕竟这里人杂且乱,存在人间最黑的黑市;要么是在外坏事做尽,仇家冤家太多,走投无路躲在此的,比如那位城主曲九折,就是很典型的例子。
少年走在前头,荆舟紧跟其后,两人坦荡荡的走入敞开的城门,兴许是太久没来活人了,城墙上的士兵朝他俩连连吹口哨——
“哟,两位大美人,是来买货,还是卖身?”
少年也不生气,面含笑意的抬头看他:“依你看,我俩值多少钱?”
士兵痞里痞气的笑,还猥琐的舔了舔唇:“你们开个价,倾家荡产我都行。”
“这可是你说的,”少年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也更冷了,“那你得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俩到底值不值得你花这钱。”
他话音方落,士兵还未回应,一只拳头大小的蛊鹰凌空掠过,士兵眼前迅速闪过一抹黑影,紧接着滋啦一声水渍迸溅的声响,他眼前炸开一片殷红,红色迅速蔓延覆盖,血红的尽头,是永无止境的黑。
“啊啊啊啊啊——!”
少年驱使新买来的蛊鹰,啄瞎了他的双目。
士兵捂着自己的眼睛,像没头的苍蝇,疼得跳脚翻滚生生从城墙上摔下地,啪的一声,脖子摔断,噎气了
“啧,倒是自己寻死了,没意识。”
少年望了眼没入红土地的血渍,满眼不屑。
一旁的两位士兵袖手看戏,嗤笑这个新来狱城的同僚色迷心窍。
少年望向他们,他们立刻止了笑:“两位哥哥,能劳驾你们帮个忙不?”
两位士兵面面相觑,刚见识到同僚惨死的他们没讲话。
少年从怀里掏出两只极品蛊鼎,推到他们面前:“跑个腿的小事,这是报酬。”
两位士兵神色动摇了:“什么活儿?”
少年:“给你们城主带张画,捎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