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难为(反穿书)(94)
她面上却没有如侍女所想的一般,先露出笑容来,而是问道:“为什么没有人拦着哥哥?”
绀香讷讷地站住了。
江楚烟揉了揉额角,也知道这句话是迁怒了。
绀香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又不知道家里的事——何况以哥哥的性情,他要做的事,就算千万人拦阻,他也不过一意孤行而已。
未必没有人阻拦他,只是谁能拦得住?
她不用问自己,也知道这世间,能拦得住谢石的……
恐怕只有镜子里这一个了。
偏偏她不在他的身边。
偏偏她才是那个“原因”。
她低低地叹了口气,抚着剧烈跳动的胸腔,问自己:“你就真的只有生气,没有开心么?”
绀香原本垂着手在一旁站着,大气也不敢出,却见自家小姐忽然落下泪来,不由得吓了一跳,道:“小姐,公子如今万事都好,您、公子什么事都没有出……”
语无伦次的。
江楚烟微微摇了摇头,自顾自抬手拭了泪,语气还有些轻/颤,但神态却平静下来:“哥哥既然递了消息,必不是独自来的,该带了人手才是,如今却驻扎在哪里?”
绀香知道江楚烟必要关心,已经细细地问了信使,闻言就道:“如今都在京郊西山里。”
留在京郊没有进城……
江楚烟刹那之间就想起乞巧会的邀请来。
宴会也设在京郊的园林里。
她原本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出去的,这时却已经什么厌倦都丢到了一边,轻声道:“替我给程小姐回一封帖子,就说那天我会去的。”
第四十六章
-
这天晚膳的时候, 长公主忽然生了兴致,遣人来请江楚烟往正房一道用饭。
席上并没有驸马江竟,也没有江泌, 江楚烟反而见到了多日不见的江汜。
闻人亭看上去情绪高昂,笑语嫣然, 频频地给一双儿女布菜,江楚烟面前的碟子里很快就堆了高高的一座山。
她没有推辞, 就静静地搛着合口味的吃食, 偶尔抬起头来, 却总能对上圆桌对面一双淡漠不带情绪的眼。
江汜似乎有些疲惫,席间几乎没有说过话,几乎让人觉得那注视像幻觉似的。
但他最终也什么都没有说。
江楚烟也只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现,用过膳就回到了知心院。
到乞巧会的当天,江楚烟到了永昭园的大花厅里,才发现明珠公主闻人泠也来了。
从那天她在长公主府落水以后,江楚烟已经有许多时日没有见过她,只是听闻人亭偶然提过一句, 说她在昏睡中醒过来,性情似乎有了许多变化。
江楚烟和程袅肩并肩进门的时候,闻人亭正坐在花厅当中的软榻上,周围拱着一众贵女, 高高低低地说笑。
听见门口侍女唱名的声音,众人都转过头来,江楚烟敏锐地察觉到闻人泠的视线在她面上一霎不停地扫过, 仿佛不曾认得她似的。
果然和从前很不同了。
江楚烟没有放在心上,闻人泠却像是听到身边的人说了什么话,猛然重新扭过脸来,定定地盯着她看。
那视线太过灼热,当中的恶意也太过明显,让江楚烟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
闻人泠却已经站起身,抱着手臂款款走到她面前来。
她堵在身前,但花厅宽阔,江楚烟只看了她一眼,欠身说了句“公主殿下”,就微微侧了身子,轻/盈地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闻人泠眼前一花,少女已经不见了人影。
她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重新追上了江楚烟,勾起唇角,语气怪异地道:“你是谢少主的义妹?”
江楚烟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实在拿不准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淡淡地道:“乡野之名,不堪污殿下之耳。”
闻人泠却扬起了下巴,道:“什么义妹,怕不是抱大/腿打秋风的穷亲戚吧。”
这话说得实在太过刻薄可笑,以至于江楚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公主殿下怕是失心疯了,想来那日落水后风寒还未痊愈,以至于风邪入脑,恐怕还是要请太医署的御医好好为殿下诊治一二才好。”
她一贯性子沉静,不要说京中这些贵女们,就是她身边贴身服侍多年的绀香、子春,也没有听过她这样凌厉而不留情面的言辞。
子春额上汗都下来了。
闻人泠被她说得懵住了。
江楚烟下颌微扬,冷淡地睨了她一眼,一边的程袅已经笑出了声,挽住了江楚烟的手臂,道:“殿下看上去脸色确实不大好呢,不如这就遣人回京去请个太医来吧。”
闻人泠跳脚道:“你敢骂我!”
她两条柳眉高高竖了起来,掩在袖底的手都在微微地颤抖,道:“谁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妖魔鬼怪,魅惑了谢少主不说,还妄图混淆皇室血脉,果然是胆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