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难为(反穿书)(65)
她微垂了头, 上前给秦老夫人念了拜寿词。
秦老夫人已经笑吟吟地看定了她,道:“这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从门口一晃, 我打眼一看,还当是亭姐儿怎么什么时候出门去了,又进来诓我呢!”
秦大夫人闻言,不由得“哎哟”一声,转过头来把楚烟细看了看,又看着嘴角噙笑的闻人亭,拊掌道:“要不然说老夫人法眼如炬呢,媳妇单单一眼就觉得楚小姐面善,竟没想到是跟咱们家长公主有几分相似的。”
“可见楚小姐也同咱们家有缘。”
秦老夫人就啐她:“偏等你马后炮。”
笑着对楚烟招手,道:“我托个大,叫你一声‘阿烟’,快到我这里来,我们说说话。”
三言两语的,倒好像楚烟同她们家有多么亲密、熟悉似的了。
楚烟只是站在地下含/着笑意,听着秦老夫人说话,也落落大方地上了前。
她穿了件浅绯色的十二幅月华裙,缃色的短袄,色调并不扎眼,但流虹坊今年进上的“升霞缎”,穿在身上如霞雾遍笼、绰约生烟一般,偏偏她生得美丽,一张白玉精雕般的小/脸,眉眼间远山秋水,衬上行止间的端秀风仪,再好再别致的衣料在她身上都成了陪衬,丝毫没有喧宾夺主之感。
秦老夫人和身边的长公主暗暗地交换了一个眼色。
她握住了楚烟的手,笑着道:“你们也看看,这世间竟有这样出彩的女孩儿,是我这些年从来没有见过的。回头你们回家去,别人问‘那老秦婆子寿宴上都有些什么好的’,你们也好同人家说嘴。”
楚烟抿着唇笑,说“老夫人谬赞”:“您见多识广的,往后旁人竟说您在我身上打了眼,平白坏了您的声名。”
不卑不亢的,底气十足。
一旁的秦五夫人视线就不由得落在了她的身上。
天一庄势头凶猛,前些年旁人还只拿它当个避世的吉祥物,这几年里异军突起,就是秦五夫人这样不问外事的内宅妇人,也在丈夫和大伯的言辞间意识到,这群草莽已经不知不觉地成就不可撼动之势了。
连一向做事周全的儿子,都几番布局想要搭上天一庄的关系,至今没能成功。
但眼前这个小姑娘,才十几岁的年纪,却已经是天一庄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秦五夫人有些恍惚。
她十几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作为秦家附庸的李家小姐,刚刚同秦家宗房的小少爷订亲,连族长都亲自出面赞扬她……她那个时候,正沉浸在即将嫁人的喜悦之中。
再看看如今满座的宾朋亲眷……
能在家里有话语权的,哪个不是三、四十岁往上走,至少长了楚烟一、两辈的妇人,与她同龄的那些小姑娘,甚至都没有在老夫人面前逗留的资格。
怎么能不叫人心动生妒、生出惦念。
秦五夫人深深埋下了头。
楚烟却已经坐在了秦老夫人的身边。
秦老夫人一面拉着她的手说话,一面细细地端详着她,忽然笑道:“我当真是越看越觉得,阿烟跟咱们家长公主殿下有几分相似。”
闻人亭带着笑在一边听着,秦老夫人絮絮地,仿佛在抱怨似的:“汜哥儿倒是同殿下像得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到底是男孩子,整日要在外头做大事的,不好在內帏厮混。”
“可怎么我看着郡主,竟没有一点跟殿下相似的地方。”
“想必是长得像驸马了。”
闻人亭笑着附和道:“是人人都说泌姐儿像她阿耶多些。”
秦老夫人没有见过惠安长公主的驸马江竟,闻言就不再多问,转而仍旧看着楚烟,兴致勃勃地道:“虽则郡主生得不像亭姐儿,这里却现有一个生得像的。这也算是世间难得的缘法,倒不如亭姐儿收了阿烟做义女,往后阿烟多个依仗,我这心里也有个寄托……”
楚烟心中终于生出惊愕。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秦家频频对天一庄示好,她一向是知道的,也因此即使是面对秦家的太夫人,心里也没有什么畏怯之心。
但她决然没有想到,秦老夫人会做到这个地步。
长公主的义女,那也是天家亲眷。
皇室血脉是这么轻易胡闹的吗?
她眼角在闻人亭面上一掠,竟然没有看到一点意外和不虞。
她心里惊涛骇浪。
也就是说,长公主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拒绝!
她意识到这样下去不妥,看着闻人亭唇角微翕,当机立断地抬起头来,笑盈盈地道:“老夫人说笑了。长公主殿下血脉贵重,岂有轻易玷污的道理。何况子不嫌母丑,犬不择家贫。烟身世平凡,却多蒙先考慈爱之心,方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