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我去幽冥九境那天夜里吗?”
林见儒直起腰,眼里的怨毒像是海cháo般一波波泛出来,“我去幽冥九境那天夜里,遇到了一个人。”
慕九没说话。
他舔舔下唇,接着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在我寻找武兰儿元魂碎片的时候他突然冒出来,他夺走那碎片来威胁我!让我入魔道,我不肯,我说我已经跟你作出过承诺,绝不会再做伤天害理之事!而后他就夺走我的冰魄锁,然后qiáng行赋予我了这身修为与灵力!”
他咬牙低吼着,压抑了多日的苦闷终于爆发出来,“你以为我不想做个好人?我为什么要冷落梁秋婵?我还不是为了实现对你的承诺!我承认我之前有过利用她的想法,可是在你要求我改邪归正之后,我不曾犹豫过分毫立刻就跟她一刀两断!
“是她让华清来找我算帐,让华清知道我有了这般法力,这才有了后面这么多事的!
“我来求过你让你帮我脱离冥元,是你拒绝了我不肯帮我!你既不肯帮我,那么我还有什么选择?难道我就继续让冥元上下接着骑在我头上吗?!难道我拥有着这身法力,还要像条狗一样卑微láng狈地在这个世上活着吗?!
“不是我说自己是陆压的弟子,是华清自己蠢!他有这么蠢,难道我还要像他一样蠢到现成的好事都往外推吗?!我前两百年里所受的羞rǔ与不公你永远也没有办法理解!你没有资格高高在上地指责我这里不对那里不对!”
整个内院里都充斥着他的声音,但是有结界,声音传不出去。
慕九寒脸上前:“你说此人bī迫你为魔,又敢称此人是陆压?!”
林见儒呲牙冷笑:“你只要仔细想想,我从幽冥九境出来后有没有什么异常便知!”
慕九双手已险将剑柄握碎。
即使过去好几个月,她也还是清楚地记得当天夜里他出来之后格外沉默,并没有该有的喜不自胜,而她更为记得的是,她回来之后陆压确曾问过她林见儒去幽冥九境途中可曾遇上意外!
可是陆压怎么可能会输法力予他让他去成魔?
他绝不可能!
“你以为陆压是什么好人么?他虽有上神之名,恐怕也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辈!”林见儒咬牙望着她,眉梢眼角全是讥讽,“我看你只怕也是被他骗了,他身份那么高,怎么可能会看上连仙位都未有的你?不过是——”
话没说完面前魅影一闪,慕九右手已倏地扣住他喉咙:“你想死,可以直说!”
他猝不及防中连退了几步,背抵着墙壁也无法挣扎!
上官笋从未见过慕九这阵仗,早已只剩下gān瞪眼的份,而阿伏则完全跟着慕九的qíng绪在转,此刻他已作出攻击之势,仿佛只要林见儒一有不对,他便能立刻上前将他活吞!
慕九没有bào躁,没有跳脚,她浑身上下只有杀机。
身上灵力一波波往外翻腾,帘栊下几只瓷瓶经受不住这冲击,陆续炸碎了。帘幔与圆桌上的桌布也在不住飘动,窗门外一只熟睡中的鹦鹉惨叫着跌下地来,即便是房门四周结了结界,这灵力居然也一波波袭卷得天井里的几棵粗大古树东摇西摆。
“郭慕九!”
上官笋虽然也恨着林见儒,但见她这模样也不由有些心惊。这模样使他瞬间想起东昆仑里的她来!
林见儒眼里没有畏惧,可是目光也不敢从她脸上转动丝毫!
他完全无法将眼前的她与以往和善可亲的她联系起来,往日的她憨憨的,傻傻的,几乎不懂怎么拒绝别人,更是看不得老实人吃亏,可眼下的她眼里没有丝毫温度,她的出手不带丝毫犹豫,她的目的十分明确,只要任何人任何言语伤及到陆压,下场就只有死——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直觉,明明她只是个化神,跟着陆压之后或许得到些jīng进,但应该也远不足到杀死他的地步,然而他就是觉得她能做得到!她的五指似以掐入他的皮ròu里,正包围着他的喉管,只要他一动,生死没有人能预料!
“那人长什么样子?!你又不是没见过陆压,既然你说那人是陆压,为什么又说不知道他是谁!”
上官笋箭步冲到跟前,急急地问林见儒。
慕九听到这话,手下微顿,目光再度凌厉起来!
“他,他穿青衣——”林见儒艰难地自喉间挤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