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瞳孔微缩,骨节分明的手指微颤,他凌冽的视线迅速从大殿中众人身上掠过,最终落在了韩别真和三皇子妃的身上,他眸色沉重朝着韩别真盯了一眼。
容祁慢慢起身,朝着孙大儒和容安的方向走去,他步伐极缓,却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众人的心口上,让人的呼吸都忍不住变得压抑。
在经过韩别真的位置的时候,容祁不着痕迹的动了动手指,随即继续行走。
容祁在途经古籍的时候顺手将它捡了起来,随手翻到一页,念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真是不错。”
容安控制着孙大儒往后面退了两步,并对容祁厉声斥道:“不许过来。”
容祁掩唇轻咳,言语却如旧温和:“从诗词中看,三殿下你也是有追求有抱负的人,想做一番大事却苦于没有施展机会。其实我和你一样,都不甘心,谁让我们明明有才有能,却因为各种原因而被放弃了呢?你看我,我曾是太子,不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好歹也是金尊玉贵的,可是现在呢,我病态奄奄,有今天没明天的,至死都只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平康侯。”
容安戒备的盯着容祁,心里却多多少少因为容祁的话有些触动,他死之前是宅男,空有一腔热血报复,却苦无施展机会,异世重生之后,他身份高贵,且利用前世所学为自己收揽名利,可谓是风光无两。他一直都觉得他是主角,定能左拥右抱,走上这个世界的巅峰。
就在容安情绪松动的时候,韩别真也从座位上走了出来,她慢慢站在容安身边,目光温柔缱绻的看着他,一手抬起去抚容安的嘴角,用最轻灵魅惑的声音说:“夫君,我又有孩子了,本来是想在宴会后给你一个惊喜的,现在……提前告诉你也不错。”
容安像是被韩别真迷惑了一般,血色的眼眸变得恍然,透着迷惘,他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韩别真的腹部,言语呆滞的问:“真的?”
韩别真很肯定的点点头:“不管去到哪里,咱们一家都不会分开。”
容安捏着孙大儒的手缓缓放开,容祁对着孙大儒身后的禁卫使了个眼色,禁卫立刻护着孙大儒离开,容安再没反抗,和韩别真一起随着禁卫走了。
容安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没看到韩别真缱绻柔情下的阴森怨毒。
美人欢!这是韩别真为容安所下之毒的名字。
激而燥,抚而息。美人如幻,情思不宁。
在途经三皇子妃的桌子的时候,容安神思总算清明了两分,他没有在那女人脸上看到一丝悲伤,她在他经过的时候甚至还很好心情的笑了笑,似乎他被抓对她来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三皇子被带走之后,宣帝再一次被气昏,只是这一次他的运气远不比之前,在毒性再次攻心之后,宣帝半身瘫痪,口不能言。
三皇子容安挟持孙大儒,并且将古人诗词据为己用一事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文人墨客以前有多敬重三皇子容安,现在就有多看不起他。读书人最是清高,他们敬重才华横溢的,但并不代表他们也会敬重因抄袭而扬名立万的。
三皇子容安欺世盗名之名已实。
追随容安的朝臣大多哀不自保,行事低调,再无以前的张扬傲气。
宣帝病重,太子临朝,主事监国。从未处理过朝政的容鸣在看到一份份奏折的时候只觉得头昏眼花,他按照容祁的建议,专门请了程阁老和左相等人教他处理奏折,容鸣人聪明,半月之后就能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情了。
当初为了肃清朝堂,容祁清理了不少的贪官污吏和党派明显的,填补空缺的朝臣也并不是他的人,是从各地方提拔上来的清明官员。
所以,容鸣监国之后,首要做的事情,便是取得朝臣们的信服。
关于这一点,容祁并不能帮助他。
中秋节那日,容鸣好不容易得了些空闲,马不停蹄的就往容侯府跑,扯着容祁的衣袖就是一阵委屈:“兄长,梁台鉴说我行事一根筋,不知变通。”
容祁唇角微抽,用指尖弹开容鸣,说道:“梁台鉴可还说你小孩子气了?”
容扬和容月恰好也在容祁的院子里听课,容月见容鸣一副老不正经的模样,娇笑着说:“八皇叔,您在梁台鉴那里受了委屈跟我父亲说也没有用啊,我父亲也怕梁台鉴。”
容鸣本来还想问容祁为什么会害怕梁台鉴,随即想到梁台鉴那张仿佛淬了毒的嘴,心下恍然,这朝中上下怕是没有几人未被梁台鉴甩毒刀子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