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静静瞥了李三公子一眼:“那么你呢?可想好了脱身之法?”
李三公子立刻就明白了容祁的意思,皇家的名声岂是他一个臣子能够玷污的,他献上的古籍怕是还没有发挥作用,皇帝便会将他秘密处决的,顺带的会将知道古籍一事的人尽数处理。至于三殿下,或许会被皇帝惩罚,但惩罚的名头绝对不会是欺世盗名。
李三公子缩在椅子上,神情有些萎靡,他恹恹的望着容祁,失落的问:“那该怎么办?”
容祁在送出这本古籍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揭发容安欺世盗名的人选,除了他,谁也不能让人信服。而且,揭发的时间一定要选好,不能早,也不能太晚,务必要达到预期计划。
而且,李三这人,可信可用。
于是,容祁开口道:“当世能盘踞于文学巅峰的人,非本侯老师孙大儒莫属,能引领当代学子的,也唯有他一人。若是能请动老师对三殿下所作诗词提出质疑,并且与三殿下当面对质,想来质疑的声音会少很多。”
孙大儒是当世名流之最,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的人,由他来揭发文学界的败类最是适合,只是孙大儒已经隐居多时,轻易不肯出山,该如何邀请?
李三公子不敢让容祁出马去请孙大儒,因为容祁的身体实在是太糟糕了,根本不堪奔波,他又问了一些孙大儒的喜好,决定过两天亲自上门。
容祁自然是无所保留的都告知了李三公子,可是半月之后,李三公子却是满身疲倦的出现在容祁面前,还告诉容祁,说孙大儒说他早已不问世事,关于三殿下欺世盗名一事,他虽恨极,却也有心无力。
容祁已经猜到李三会无功而返,因为孙大儒想见的,从来都不是李三公子。
五月初,承载着容祁和李三公子的马车驶离了京都,经过七八天的行程之后,马车慢慢停在了沙河镇青砖黛瓦的大宅子外面。
容祁在小平子的搀扶下慢慢走下马车,他对呈现在面前的青砖黛瓦的大宅子并不陌生,因为在原主的记忆中,他每年都会来此拜访两三次。
容祁回忆着原主与孙大儒相处的方式,他眼睑微敛,再睁开的时候其中已经有了些许变化,他浑身都透着温润如玉的气质,即便是病痛已久,也掩饰不住他儒雅的气息。
容祁掩着唇咳嗽了几声,他推开搀扶着他的小平子,缓步朝着大门的位置走去,容祁到的时候,大门刚好从里面打开一条缝,门缝里探出个年轻的脑袋,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年轻男孩儿。
“你们是谁呀?”小男孩儿稚嫩圆润的脸上充满着好奇,他一双精明的眼睛四面扫了一圈,盯着李三公子道:“我记得你,你上次来找过先生。”
李三公子正想把小男孩从门缝中拎出来,不想被容祁阻止了,只见容祁抱着拳微笑着说:“我是容祁,是先生的弟子,特来拜访先生,还请小友为我通报一声。”
小家伙骨碌碌的眼珠子转悠了一圈,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将容祁一行人留在了外面。
李三公子担心容祁的身体,就让容祁先回车上歇息着,他们在这里等着。容祁摇了摇头,通过原主的记忆,他对孙大儒的脾性也有几分了解,若是他回车上去了,不管什么原因,接下来的几天是别想见到孙大儒了。
摸约一刻钟过后,大门内又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开门的是一个着墨色襦裙的慈祥老妇人,她花白的发丝打理得十分整洁,青丝白发相互交错,仿佛是在述说沧桑岁月。她身形丰腴,许是跑了一段路,气息有些喘。
老妇人出门之后就一直瞧着容祁看,见他面色惨淡,形销骨立,心疼的眼泪直流:“我的祁儿,这才几年不见,怎么就被蹉跎成这样了?”
容祁愣了一瞬,立刻见礼:“容祁见过师母,师母安好。”
老妇人抹了眼泪,忙道:“快,快别站在这里了,先与师母进去,进去再说。”
老妇人亲自引了容祁去他以前住的院子,把他安排好了之后又忙东忙西的,说是要亲自下厨给容祁接风洗尘,容祁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这所不算小的院子里其实没有几个人,他派了与老妇人还算熟悉的小平子过去帮忙,这才准备去见孙大儒。
容祁循着记忆,独自去了孙大儒的院子,他到的时候,孙大儒正坐在院子里下棋,他棋盘上的棋子已经摆满了大半,纵横交错,步步杀机,而单手执棋的孙大儒却正在操控着这一切,年过古稀的老人坐时稳如泰山,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手指微动间,局势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