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寨子规划的不错,三面有角楼,以山门堵住缺口,正中间有个操场,许多人在里面嬉闹似的操练,东面那间最大的屋子便是议事堂。
沉枢刚被引到门口,就有人迎了上来,是个虬髯满面的汉子,身形高大壮硕,他一眼扫过间朗声笑道:“我才念着小谢许久没回来了,就把他的大哥给盼来了,哈哈哈,谢家哥哥果然是一表人才,如何称呼?”
沉枢刚问过那年轻人,这寨主名叫金峰,闻言便道:“多谢寨主挂念他,在下沉枢。”
“客气!叫什么寨主那么见外,不嫌弃就跟小谢一道叫我金哥,沉枢兄弟,里面说话”,金峰朝转头朝手下吩咐道:“快看茶,顺便让老七宰头嫩羊羔,再杀三只老母鸡,嗯,再来只鹿腿,再……”
这土匪哪里像个打劫的,简直像是个倒贴的,沉枢一看他那个满汉全席的架势,不得不打断了他,“寨……金哥,我此番有事而来,时间不多,酒菜便不吃了。”
金峰粗杂的眉毛一皱,“嗨,再急不得吃饭么,行了就这些不弄了,来,这边坐下说。”
走动间金峰问了些谢樘的近况,沉枢敷衍过去,说他一切都好。待两人落了座,沉枢直说来意:“金哥,有人跟踪我,在不明确他们来路的情况下,我将他们引到寨子这边来了。”
金峰一拍桌子骂道:“娘个腿,一句话,需要老哥做什么?”
沉枢朝他感激一笑,道:“将近来探听的人抓起来,我问他些话。”
“包在我身上”,金峰二话没说,转头交代了派人上瞭望塔守着,哪怕是只鸟靠近也给他薅下来。
沉枢没打算久留,但金峰死活不让,非要留他吃顿饭,还说他的羊都宰了。沉枢心想既然谢老板回乡娶媳妇去了,那他家中必然没人,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等追查他的人来了问过再走也不迟。
他准备的见面礼白瞎了,便给金峰拿去分给了寨子里的孩子。
金峰不害臊的从里头捡出块杏花枣泥,一口塞了砸吧起来:“这玩意儿甜归甜,倒是不难吃,也不赖年关时队排成长龙,要吃得排大半天。我这里娃娃多,幸好小谢和铺子老板是邻居,每年直接去拿就行。”
沉枢蓦然间福至心灵,心头漏跳了两下,他犹豫的问道:“那家叫‘天下第五’的铺子,是谢樘开的?”
金峰甜齁了急忙拿茶来喝,“是他的啊,不过他那生意做的赔本儿,一年有一半时间不开门,没倒闭就求神拜佛了,也没什么吹头,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沉枢十分在意那个“第五”,又道:“我不打击他,他做什么买卖?店名为何……这样怪?”
金峰指着堂中一个壁挂雕道:“他雕些小孩子玩意儿卖着玩,实在闲得无聊了,就捯饬些这种复杂的,卖给有钱的冤大头。”
谢樘字画不行,但是铸刻很有天赋,或许是闻陶启蒙早,他铸的剑模品相皆是一流。闻陶曾致力于把他打造成一个铸造师,可惜自己横插一脚,使他变成了一个不归家的流浪汉。
沉枢看了他一眼,金峰反应过来立刻解释道:“我可不是冤大头,这是他送我的。店名?我没注意过这个,天下第五很怪吗?我觉得很谦虚嘛。”
沉枢:“……”
傍晚的时候,瞭望塔果然薅下了两个人,送进去的时候金峰正在劝沉枢大碗喝酒,沉枢吃饭不像他,打雷下雨的动静,金峰敬他,他对此人抱有谢意,仰头就是一碗,看的金峰哈哈大笑。
被押来的人五花大绑,一进来就被摁着跪到地上去了,两人还挺桀骜不驯,犟着骨头要挣扎起来,然而头一抬看到座上的沉枢,忽然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失声叫了句黎君。
汨疆的黎君前些日子在凉州传的沸沸扬扬,金峰自然是有所耳闻的,因此这两人轻轻一声,直接把大寨主震懵了。他瞠目结舌的看着沉枢,心道:我的、的个老天爷啊,他竟然是汨疆的皇帝,那小谢……岂不是汨疆的王爷了。
中原几乎没人认识他,因此沉枢猜测就是汨疆之人,但不解的是为什么他们会来到凉州,众所周知,第五沉枢已经死在了苍梧崖,那么他们来此,必然是为了其他的目的。
沉枢看向说话之人,没什么表情的道:“你认错人了,作为认错人的代价,我有几个问题,需要你们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