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皇后齐雪笙想不到到了这个时候。昌兴帝还在想着冯贵妃,心里很不好受,酸溜溜地道:“看来冯贵妃真是陛下心坎上的人。”
昌兴帝笑了笑,道:“如果你和她换个个儿,现下是她把你关着,我也会为你说清的。”
他甚至用了“我”,不是“朕”这个字……
皇后齐雪笙闭了闭眼,缓缓起身道:“也好。如果陛下能答应外面那个人所求,臣妾就放冯贵妃出来。”
“当真?”昌兴帝十分惊喜地问道,让齐雪笙放松了警惕。
她点了点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宣外面的人进来吧。”昌兴帝掩着袖子咳嗽一会儿,才抬起头。
那人已经进来了,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对他行三跪九叩之礼,“儿臣恭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是太子妃的声音……
昌兴帝心里一沉。
果然,太子妃低低地道:“儿臣请父皇饶儿臣的爹娘一命。”说着,又磕下头来。
太子妃巫青青,是巫家嫡长房的嫡长女。她的爹娘,就是巫家的族长和宗妇。
如果这两人都能饶,那巫家还有哪一个人该死呢?!
昌兴帝被噎得脸都紫了。
“……陛下,其实太子妃娘家的人,都已经离开咱们南郑国了,如今还占了东元国的城池。如果陛下饶他们一命,他们归来之后,可是能把那刚刚打下来的大兴城献与陛下的。陛下您想想,这世上有什么功绩,比开疆拓土更加宏大的呢?”皇后齐雪笙在旁边软硬兼施地相劝,“再说臣妾娘家大哥也发兵十万,驻守在大兴城百里之外的永业城,咱们何不顺水推舟呢?”
昌兴帝真正犹豫起来。
过了许久,他才声音沙哑地道:“你们先退下,让朕好好想一想。”
皇后齐雪笙带着太子妃巫青青从昌兴帝的寝宫退出来,和等在外面的太子郑承一起往东宫行去。
几个人看着天上明亮的满月,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在别人眼里他们是占了上风,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处境艰难,如履薄冰。
“母后,外面的人闹得很厉害,已经快半个月了,还没有平息的迹象。”太子郑承忧心忡忡地说道,“能不能借舅舅的兵……?”
皇后齐雪笙缓缓摇头,“请神容易送神难,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向你舅舅借兵。”
“可是外面那些人对我家深恶痛绝。以前有大巫,他们还能收敛。不敢对巫家动手。如今大巫就这样死了,那些人就跟开了笼子的狗一样,一个劲儿地狂吠。”太子妃巫青青没好气地道。
“是啊,很多人要巫家为这些年死去的童女和瘟疫里死去的人偿命。可是这些,都是月牙儿那个贱人整出来的,跟我们巫家有什么关系?!我们巫家完全是被她拖累了!”说起以前的假大巫月牙儿,巫青青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真是个傻子。被这骗子骗了这么多年!
受了那么多委屈。最后还差一点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巫青青眼圈都红了。
太子郑承长叹一声,给她拭泪,看着皇后齐雪笙道:“母后。不如,先下手为qiáng,让父皇好好养病吧……”
皇后齐雪笙摇摇头,“你父皇没那么容易让你扳倒。你先别急。再等一等。横竖急的不是我们。我们以逸待劳,以静制动最好。”
三人商议好计策。才各自散去。
而东元国的京城里,进了十一月中,天气突然从晴好转为yīn沉,北风呼号。连从海面chuī来的风都带着刺骨的寒气。
元宏帝终于下了决心,拜谢东篱为帅,唐谦为将。带了唐安侯府的五万右军,发兵大兴城!
十一月十八。天色昏huáng,浓云如墨,云边甚至露出隐隐的血光之色。
东元国的老人都说,这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破军之云。
破军本是星相,主杀伐征战,消耗靡费。
浓云遮天的时候,破军之星照在云上,就是破军之云。
东元国京城的十里长亭,旌旗招展,骏马嘶鸣。
五万大军穿戴整齐,仰望着高台上誓师的新统帅谢东篱。
他们都知道他的名头,但是一直认为他只是一名文官,跟武将搭不上边。
但是今日一看他穿上东元国将士的玄色铁甲,彪悍之气扑面而来,完全让人想不到这是那位文质彬彬,只会舞文弄墨的状元郎!
“东元国的将士们!距上一次北齐国兵临城下,已经整整三十年了!这三十年,我们没有一日忘却当日的屈rǔ!我们弱小,但不懦弱!我们忍让,但不屈从!东元国人的荣耀,当用男人的鲜血来铸就!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想要占我东元国城池,必将付出血的代价!想要兵不血刃qiáng占他国领土,问问我们手中的刀答不答应!”谢东篱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元帅佩刀,大声问道:“告诉我!你们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