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西沉。宾客越来越多,陆瑞兰在拐角处的大车里等着所有宾客几乎都到了,陆家里面已经开始掌灯了。她才慢悠悠带着盛琉璃和阿颜下了车。
陆瑞兰是陆家的大姑太太,她带两个人进陆家完全没有人盘问。
再加上她从刘家带来的几个丫鬟婆子。将她和盛琉璃、阿颜护在中间,一起往陆家内院二门行去。
过了垂花门,拐上抄手游廊,前面灯火辉煌的地方就是陆家内院宴客的大厅。
今天来的几乎是东元国京城所有世家高门的女眷,而且大部分都是掌家夫人。
这些人代表了东元国的整个上层。
陆瑞兰来到宴客大厅门口,往屋里看了一眼。
发现正是在给陆太夫人行礼祝寿的时候,所以男宾也在内院。
男宾和女眷分占左右,正向陆太夫人行礼。
陆瑞兰就是有意挑谢东篱在这里的时候进来说话的。
门口的丫鬟忙屈膝行礼:“大姑太太,里面请。”
“谢夫人来了吗?”陆瑞兰目不转睛地往里走,身后跟着低着头的盛琉璃和阿颜,还有两个婆子。
陆家的丫鬟笑着道:“来了,来得最早呢,就在屋里跟太夫人坐在一起。”
陆瑞兰的脚步停了下来,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跟太夫人坐在一起?那我坐在哪里?”
“啊?”门口的丫鬟愣了一下,呆呆地道:“您进去问问大夫人就知道了。”
陆家太夫人身边的位置一向是大夫人和二夫人,如果陆瑞兰和陆瑞枫回娘家,太夫人身边的位置就是这两个出嫁的姑太太。
如今陆家太夫人过寿辰,陆瑞枫肯定是要回来的,太夫人身边的位置之一就被占了,盈袖占了另一边,陆瑞兰哪里还有位置?
想到这里,陆瑞兰眯了眯眼,自言自语地道:“也好,正好过去看看。”说着,她往屋里踏脚走了进去。
盛琉璃和阿颜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地往里走。
屋里有些宾客注意到陆瑞兰进来了,目光不由飞向坐在上首陆太夫人身边的盈袖,因为陆瑞兰正是朝她那个方向去的。
陆瑞兰一进来,站在左面上首第一个位置上的谢东篱也注意到了,他不动声色往盈袖那边看了一眼。
盈袖会意地点头,却不看陆瑞兰,只看着陆太夫人说话。
陆瑞兰明明是要往陆太夫人那边走过去,却在看见谢东篱之后,脚步一转。带着盛琉璃和阿颜来到谢东篱面前,笑着道:“谢大丞相久违了。”
谢东篱拱了拱手,“刘大太太。”
屋里的人都知道陆瑞兰和谢东篱本来是很亲近的长嫂和幼弟的关系,如今却形同陌路,都有些唏嘘。
谢东篱从看见陆瑞兰背后走着的盛琉璃和阿颜的时候,就知道陆瑞兰还是没有放弃给他添堵作梗的心思。
这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执拗。
谢东篱在心底轻叹一声,面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
陆瑞兰仔细看了看他。然后转身将低着头的盛琉璃叫过来。对谢东篱道:“谢大丞相,您家里少了两个人,您不知道吗?”
“多谢刘大太太抬爱。我家既没有多人,也没有少人,您这话是从何说起?”谢东篱当然是断然否认,一点空子都不给陆瑞兰钻。
陆瑞兰挑了半边眉毛。“想不到谢大丞相敢做不敢当,居然畏妻如虎到这个地步。”
谢东篱还没有说话。盈袖已经不悦地站了起来,往谢东篱这边走了过来,道:“刘大太太,您不要夹枪带棒的。今儿是陆太夫人的寿辰。有什么话,咱们回去说不好吗?”
陆大夫人和二夫人也着急得很,忙走过来劝道:“瑞兰。咱们先坐下吃饭,有事以后说。好吗?”
陆太夫人也觉得陆瑞兰不像话,哪里有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给人下不来台的?再说又是在陆家,谢东篱和盈袖在陆家没脸,难道对陆家有好处?
谁不知道谢大丞相看上去好说话,其实心里门儿清,谁得罪他夫人,那是比得罪他本人还要不可饶恕……
“瑞兰,过来坐吧,有什么话非要现在说不可?”陆太夫人拄着拐杖走了过去,要将陆瑞兰拉开。
陆瑞兰却一点都不肯退让。
她这几个月待在大理寺监牢里简直恨透了盈袖,天天朝思暮想就是如何让她没脸,如何给她添堵,最后气得她吐血,一命归西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娘,您等我把话说完。”陆瑞兰不顾一切推开陆太夫人的手,转身看着盈袖,“你是生了儿子,可你也不能将盛姑娘和她女儿偷偷赶走啊。阿颜也是谢大丞相的骨ròu,你怎么忍心让谢家骨ròu流落在外?!你这样如何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公公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