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怔,才微微偏了偏头,将慕容长青抬起来的右手放回去,不动声色地道:“好了,你的毒暂时被压制了,现在你告诉我,你为何会中毒?”
慕容长青神qíng一片茫然,他的指尖还残留着盈袖面颊那柔滑嫩软的触感,如同一根针一样,从他的指尖穿了过去,顺着血液流遍他的全身上下,带着微微的刺痛,最后沉淀在心底最深的地方。
“中郎将?慕容世子?”盈袖见慕容长青沉默不语,眼神发直,担心是不是那毒伤了脑子,忙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慕容长青回过神,目光渐渐凝聚,移到盈袖面上,嗯了一声,问她:“哦?你刚才说什么?我刚醒,脑子里昏沉沉地,没有听明白。”
盈袖又说了一遍,“我问你什么时候中的毒。”
“中毒?”慕容长青十分不解,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两道浓眉打成一个结,“你说什么?我没有中毒。”
“没有?”盈袖愕然,她打量着慕容长青的面颊,两只手指又搭在慕容长青腕脉上,疑道:“……那你到底生的什么病?”
慕容长青只觉得自己的左手已经彻底失去知觉了,盈袖只用两根手指就让他动弹不得,他低声道:“我是感染了伤风。”说着,还咳嗽了两声。
“伤风?”盈袖凝神又诊了一遍,慕容长青这样决然的语气让她有些不确定了。而且她确实对医不算很jīng通,“如果是伤风,那你怎会眉间青黑?双颊cháo红?这明明是中毒的症状啊。”
盈袖将手指移开,慕容长青的手又能动了,他右手抚上左手腕的脉搏处,慢慢摩挲,顺着盈袖的话头道:“就是伤风。请的太医都是这么说的。”
“太医也是说感染伤风?不应该啊?”盈袖低头想了一想。再看看慕容长青的气色比刚才好多了,明明就是自己的解毒丸起了作用。
她可是知道,谢东篱给自己的那瓶解毒丸。对伤风是完全不起作用的。
慕容长青只想跟盈袖再多说会儿话,便绞尽脑汁将自己得伤风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末了道:“……后来王兄还很内疚来着,来看过我好几次。”
“王兄?谁啊?”盈袖回到书案后头。开始在纸上写方子,她大概已经猜出一点端倪了。
“王锦奕。就是那次不肯定亲,后来远走北齐游学的王家二公子。”慕容长青对盈袖细细地说,“不过最近刚刚回来,说想家了。”
“王锦奕?”盈袖手中的笔悬在宣纸上方。一动不动,“你说王锦奕刚从北齐回来?”
慕容长青点了点头,见盈袖这样关注王锦奕。他突然又不想说他了,含含糊糊地道:“他也是没个准xing儿。一会儿要考科举做副相,一会儿又想从军做武将,说得好像他想做哪样就能做一样。”
盈袖咬着笔头沉吟起来,一滴墨从笔毫上滴了下来,在宣纸上染上一个黑点。
“那你都吃什么药?能不能把方子给我看看?”盈袖慢慢问道,寻思着以她的本事,还是只能从方子着手。
这个容易,慕容长青见盈袖不再说王锦奕了,巴不得一声,忙点头道:“行啊,我马上命人回府把我的药方和脉案都拿过来给你看。”
一副急于讨好的样子。
盈袖愕然地皱了皱眉,忙正色道:“慕容中郎将,我希望你能早些康复,才能为国杀敌。”
这是表示自己别无私心,让他不要想多了。
慕容长青眼底刚刚升起了一点希翼渐渐黯了下去,就像暗夜的火种,本来只有余烬,现在就连最后一点火光都要消失了。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屋里更加静谧。
盈袖觉得这样有些尴尬,想到刚才提到了王锦奕,心里一动,已经想起来自己为何有奇怪的感觉了。
她记得,在北齐禁军跟唐谦他们jiāo手之前,王家的管事就开始拿着现银在京城的集市上囤积米粮油面了。
如今京城才被围了四五天,集市上的米粮油面已经有了要短缺抬价的趋势。
王家,是如何知道这场仗不会速战速决的?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两万北齐禁军,都不可能将东元国京城围到缺米少粮的地步!
除非……
盈袖的心里升起一个很不好的联想。
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了。她不信有人这样丧心病狂……
“慕容中郎将,你说那王锦奕,大概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盈袖换了一张宣纸,在上面写了“王锦奕”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