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掌印太监的朱砂痣(7)
活似下面的人在杂耍,而非行刑。
柳氏兄弟连气带疼,一口血喷出来,倒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进的气了。
待下面东厂来人报说人犯已死,王咏才站起身,吩咐道:“备马,我要去见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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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杨固检,正在思正宫中听曲子,闻听内侍传报,说王咏求见,立时便允了,挥挥手,几个乐姬就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王咏上前,先行了大礼。
“起来吧。”杨固检道。
王咏没有起身,只抬头望向皇帝,轻声道:“咏有大事禀报,请圣上屏退左右。”
杨固检瞅他一眼,见王咏神情严肃,便挥挥手,满宫侍立的宫女内侍迅速走得干干净净,连门都细心的关严了。
“什么事,说吧。”
“咏请圣上放过宝林娘娘,严惩柳氏……”
话未说完,皇帝已经怒了,不悦道:“朕令你杀了朱氏,你又在做什么!朕平日里对你多有纵容,你便是如此回报朕的么?”
“咏不敢违逆圣上。”
皇帝见他还在嘴硬,一口气顿时堵在胸口,冲得肝疼,剩下要说的话全都给忘了,顺手抄起砚台来便要丢他,又舍不得,手悬在半空中,放也不是,砸也不是。
王咏适时奉上那只盒子:“还请圣上息怒,且看一看这些东西。”
皇帝顺着台阶下了,放下砚台:“拿上来。”
王咏膝行上前,将盒子打开,放在桌案之上。
那是一盒柳家罪证。
他知道皇帝对柳贵妃的宠爱程度,之前销毁朱宝林收集来的证据,强行为贵妃脱罪,已经称得上色令智昏了。
区区一点物证,恐怕不能叫皇帝打消保贵妃家眷的念头,他趁机道:“圣上,咏并非无故捉拿柳家人,而是,您与皇后娘娘都被柳家人蒙蔽了。”
“贵妃娘娘对娘娘们下手,只是出于嫉妒,为皇室家事,与柳家有什么相干?他们竟谋了外国奇毒送进宫来,教唆贵妃娘娘害人,其心可诛。如今人证物证俱全,纸里包不住火,纵然瞒着,总有一天也会叫天下人知晓。”
他意犹未尽的加了一句,火上浇油:“圣上如今只有太子一个皇子,又怎能任人加害?太子若是有什么闪失,将来这国祚……”
皇帝还未看物证,听了这话,脸已经先黑了一半。
他翻完盒中证据,眉头紧紧锁起。
柳家人竟敢挑唆贵妃,对太子出手,此乃动摇国本之举,纵然千刀万剐,都及不上其罪之万一。
素日因着柳贵妃,对柳家那点爱屋及乌的情分,瞬间烟消云散。
皇帝直恨不得立刻将他们押到断头台上,然而一想到贵妃……
他简直要投鼠忌器了。
可放了那两人的话,皇帝实在不甘心。他想了一会儿:“这二人,你们不用管了,移交刑部,由三法司共同审理。”
折中一下,判个流放边区罢了。
往常这种时候,王咏已经起来了,可今天却很反常,他跪在下面动都不动。
皇帝想着,依他的性子,势必会要求严惩柳家人,便道:“若你想要劝朕,就不必说了。”
“咏还有一事,想要告诉圣上。”王咏道。
“什么事?说吧。”
王咏顿首:“咏已经命人将柳家两个人犯杖毙了。”
皇帝闻言,先怒后喜。
他沉吟片刻。自己顾忌着贵妃,对她的兄弟不好下死手,王咏这样办事,替他解决了一个难题。
只不过,王咏要做什么,素常都先得他首肯,从未逾越过半分。
今日此举,虽是王咏忖度过他的意思,办得漂亮,也远未触及他容忍的底线,可到底是故意违背圣意,需要敲打敲打。
敲打他的人选要好好挑选一下,既不能叫王咏太受委屈,也得有足够的分量来传达旨意。
还有贵妃那里,需要从长计议,尽量摘开王咏。
皇帝瞬息间已做好了决断。
他越看王咏越高兴,只是不能夸奖他,便故意板着脸,道:“这次朕先不治你的罪,你处理完本案首尾,自行到司礼监中受训,朕望你下不为例。”
说到处理首尾,他想起了朱莹。
如今有柳家兄弟之罪证在,再强令她认罪已经无用,不如拿出来当做皇室宽宏的表率。
可一想到此女依附着皇后,竟胆敢数次当面驳斥贵妃,这回更逼得贵妃境况不利,他便极厌恶朱莹。
皇帝想了想,吩咐道:“至于宝林朱氏,你就把她带回来吧。叫她迁居长庆宫。”
长庆宫离贵妃的仙栖宫最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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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莹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快从东厂大牢出来。
她跟着引路的宫人来到长庆宫,拜见了主位娘娘。
主位娘娘是个面善的,知道她刚从狱里出来,交代了她几句话便让她先回去安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