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掌印太监的朱砂痣(126)
朱莹停了笔,揉了揉额头。
她脸上的伤大部分消下去了,只是耳朵被那巴掌打出的嗡鸣,依然日日夜夜的响着,不可断绝。
她用镇纸压了奏章,扶着宫女走出偏殿。
头顶的天是灰蓝的,大块大块灰白色的云,被阳光割裂,金与灰交织成一块又一块的网,压得极低,仿佛要网住整座崇京中的人。
在内侍通报下,两个婕妤联袂而来,提着食盒,又被思正宫内侍奉的女官内臣拦住。
朱莹走过去,问道:“什么事?我可代为转达圣上。”
两个她不怎么熟悉的婕妤,满脸堆笑,捧着手上食盒,道:“闻听圣上病了,妾等忧心圣上身体,便做了些养身的粥品,望能献给圣上,聊表心意。”
朱莹便命身边人接那两只食盒,笑了笑道:“两位的心意,我必告知于圣上。”
她看了眼旁边的内侍,内侍点点头,表示认识这两位婕妤。
见宫人们去接食盒,两人的笑脸都僵住了,一时没能放手。
朱莹疑惑的望着她们道:“二位还有什么话想说?一并说了也无妨的。”
她们对视片刻。
两位婕妤终于不甘不愿的松了手,笑得勉强:“没有了,妾谢过贤妃娘娘。”
朱莹还礼,命人送她们出去。
她示意那个内侍道:“你带人把食盒送到掌事那里去,两位婕妤好心意,总不能埋没了。”
“是。”
粥这东西,皇帝吃不吃两说着,送粥的人一定要告诉他知道,等他好了,总该记得人家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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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婕妤憋了一肚子火,站在小东门边上,不甘的望着思正宫,直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送饭只不过是借口罢了,她们本打算来看看皇帝!
便是皇后或柳贵妃在此,都要为来人牵线搭桥,去问问皇帝愿不愿见,可朱贤妃竟敢直接回绝了。
还摆出一副困惑的模样!
身为宠妃,近来还整日留居思正宫,得到了柳贵妃都得不到的殊荣,她会不明白这个?不过是故意的罢了。
“这个朱贤妃,真是妄称贤德,明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偏要装作不知,既拒了我们,又能显她德行!”
一人忍不住怒骂道。
另一个安慰她:“姐姐别生气,她也不过一时得宠罢了,瞧她那样子,满头是伤,早晚圣上必厌了她……”
她忽然噤声。
小东门外进来一队人。为首的中年男子,身穿大红官服,手里拿着题本,似笑非笑的向二人躬身行礼。
是司礼监秉笔,兼提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江月。
“奴婢见过二位娘娘,”江月轻声道,“奴婢还有要紧事,先走了,两位娘娘勿怪。”
两个婕妤心跳如擂鼓,怔怔的望着他远去,一直走向思正宫。
朱莹还在思正宫庭院中散心,听内侍报说东厂提督到了,忙说:“人呢?快传他进来。”
她一阵恍惚。
说起来,刚穿越便进了东厂,她看到江月时还吓得不行。没想到时移事易,如今江月来,她竟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江月把人留在外头,自己进了宫,将题本递给朱莹:“娘娘看了这个,还请节哀。”
她抚着题本,请江月进屋来说。
大概宫中内侍,都练就了一番坐椅子边的本事,江月也和柯太监一样,正襟危坐,仿佛半点不累。
朱莹翻开题本,脸忽然就青了。
她霍地起身,一把抓住江月,道:“你随我来,我们一同去见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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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本中的消息,骇人听闻。
简单来讲,便是朝臣、内臣和宫中妃子,合起来对太子下手,误伤了二皇子。
而他们下手的原因,又与远在封地的某个王爷有关。
再往深里去想,已经被清算掉,该流放流放,该杀就杀的柳氏世家,竟也和这位王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是,虽然已经查到内臣中有掺和进来的人,可那人却藏得很严实,西厂完全查不出他的名姓来。
朝臣那里,势力驳杂得很,便更加难说。
朱莹带着江月来到皇帝那里,细细的与他分说了。杨固检气得脸色紫胀。
他怒了一会儿,很快冷静下来,说道:“西厂虽一直在查着庆王,怎奈他一向没什么动作,拿不到证据。”
朱莹腹诽,可不是拿不到嘛,别人有不臣之心,肯定会暗地里招兵买马,做得再隐秘,也逃不过西厂的探查。
这位庆王除了正常交际以外,什么都不做。
皇帝又素常待兄弟姐妹们不错,不肯叫王咏放任手下人,去关注王爷们和友人的私交言谈。
谁知问题就出在这里!
她偷眼看皇帝,心说皇帝怕不是肠子都要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