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掌印太监的朱砂痣(102)
朱莹理顺了这些世家的关系,揉了揉那张纸,顺手丢进水盆里去了。
宫女上前,迅速处理掉脏水,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她怅然的望着李充仪。
冬月,宫中烧起了地龙,从脚下泛上来热。长绒地毯铺满整个内室,便是赤脚踩在上头,也不觉得冷。
因着屋子里暖和,李充仪明显比从前睡得踏实。
隔着锦被,依然可见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与细到筋脉分明的脖颈比起来,给朱莹一种触目惊心的战栗。
到底是谁想要害她?
除了柳贵妃外,顾昭容,谢昭仪,还有叶修媛,都与李充仪有利益冲突。
甚至花婕妤,以及一些与大世家交好的小世家出身的妃嫔,也不排除被人指使,向李充仪动手的可能。
她想了很久。
待芳那个案子,不太可能是谢昭仪做的。谢昭仪一向是个拈酸吃醋的女子,心思比她还浅,想做什么一眼就能看穿。
叶修媛……她没怎么接触过,留在脑海里的,是一抹浅淡的影子。
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顾昭容和叶修媛了。想起顾昭容身后那个高大内侍,朱莹对她的怀疑更多了几分。
可一想到顾昭容也是当时的无辜受害之人,朱莹便又不确定了。
她起身悄悄的走到外面。李充仪的宫女迎上来,低声问:“娘娘要回去了吗?”
“我有些事,想到宫外走走。”朱莹说,“娘娘还睡着,她醒了后,你们记得替我说一声。”
“是。”宫女回道。
候在门边的,有她的宫女,拿着雪青色厚披风迎了上来。
朱莹穿好披风,戴上雪帽,走出正殿时,还是被风吹得瑟缩了一下。
风里卷着雪,扑了她满脸。
庭院中已积了层厚厚的白,四顾茫茫,朱红的高墙上,露出树的长枝,雪压得厚了,便“啪嗒”一声,摔在地上,白与白揉碎在一起,又为片片鹅毛所覆盖。
朱莹脚步顿了顿,走到外面。
冬月第一场雪下得很大,连妃嫔宫人们两寸厚的鞋底都能埋了。内侍取来木屐,朱莹心惊胆战的蹬上,扶着他的手走下台阶。
屐齿陷入雪中,簌簌有声。
“去御花园走走。”朱莹道。
她本想好了借口,打算去宝台宫拜访,见着这天气,便彻底歇了心思。
两个人顺着掖庭长长的宫道走着。内侍撑了把大伞,为她挡住雪。
“这大冷天的,也不知云城那边天气如何。”朱莹忽然说道。
内侍笑道:“娘娘说笑了,云城地处最南,别看宫里头穿了棉衣,只怕云城人还穿纱罗衣裳,出去游玩呢。”
朱莹便也跟着笑了笑。
山高路远,也不知王咏到了暖和的地方没有。
御花园里格外安静,并无出门看雪景的妃嫔。她随便捡了一条路慢慢走着,湖泊已冻上了,长桥素白。
朱莹登上桥,四面望去,忽见不远处湖心亭的窗户,有一扇似没有关严。她一时好奇心起,叫内侍打伞在桥上等着,自己走了过去。
亭内传来说话声。
朱莹脚步停住了。
她认出里面鬼鬼祟祟说着话的,是顾昭容和一个男子,两人似乎还很是亲近。
对食?
皇帝并不在意无宠妃嫔和宦官或者宫女对食,以慰寂寥,当然,结菜户不行。
朱莹不确定他能不能容得下宠妃和宦官对食……毕竟这是在打皇帝的脸。
不过她对皇帝没心思,自然不在意皇帝是否头上发绿。
想着宫妃对食毕竟不能光明正大拿出来说道,朱莹怕撞破了以后,让顾昭容觉得尴尬,便打算蹑手蹑脚的离开这里。
亭内男人声口响起:“娘娘,您说谢昭仪怎么近来对您爱搭不理的了?”
这声音似乎有些熟。
朱莹不由得站住了。
顾昭容叹道:“她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我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她。大概是觉得这段日子我比她受宠吧。”
这好像不是结对食的样子?
内侍又道:“虽说娘娘家里,正和谢昭仪家里不对付,到底在宫中还有用到她的时候,您看这……”
“随她去吧。”顾昭容说,“我现在比她得宠,她定然不待见我,好好的,讨这没趣儿干什么?用她也可,不用她,照样有别人补上。”
朱莹已经确定,自己之前想错了,这大概是顾昭容和她的心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讨论事情。
如果涉及皇嗣问题,她听便听了。
想在这个宫里活下去,再给李充仪报仇的话,堂堂正正找证据,再和凶手对决,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
可惜他俩谈的是争宠。
朱莹意兴阑珊的回到桥上看雪。
微林苑里的鹿跑了出来,不知怎地到了湖面上。蹄子不如爪子,在冰上站不稳,那小鹿奋力滑动细长的腿,朝着岸边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