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嫁嘛,你可问你家夫子想与荀大人成婚么?”沈歌嘀咕了一句,又道:“我先表白心迹,成婚之事日后再说亦不迟,你说如何?”
“不如何。”蛮子闷声回他,“夫子你不做官?”
男妻亦可做官,不过难以居高位。
沈歌还未回答蛮子,荀家别院便到了,沈歌再顾不上这头,忙与蛮子道:“我先去找荀哥,日后再与你说。”
沈歌说着飞快溜下马车,腿脚之麻利,完全不似酒醉之人。
沈歌进荀家别院时见着几个陌生的英武士兵,他沉浸于就要表白的兴奋与紧张当中,丝毫没在意。
沈歌先急匆匆地跑到房内,问绿枝,“绿枝,可有热水,快让人送点热水来,我先洗个澡。哎,还有青盐,我要漱口。”
绿枝给他端上醒酒汤,笑他,“你这是去喝酒被熏到了?”
“不是不是。”沈歌接过醒酒汤三口作两口咕嘟咕嘟灌下,又一阵风样亲自跑去脸盆架旁找到青盐,走到台阶前漱口,“好绿枝,你快去给我弄热水就是,我等会儿再告诉你。”
绿枝闻言再不追问他,只是让人给他抬热水来。
沈歌光顾着高兴,也没发现绿枝神色有异。
沈歌费了好一大块胰子,将自个洗得雪白喷香,穿上带毛领的月白色袍子,又穿上新鞋新袜,东西也来不及收,只对绿枝说了一句,“绿枝,我先去找荀哥。”
沈歌跑到荀飞光屋前,想着要矜持些,忙又放慢脚步,却仍是连蹦带跳地往前走。
荀飞光早听到他动静,吱呀一声开门迎他。
沈歌一见着人,整张脸瞬时便亮了,他眼睛弯起来,三步作两步窜到荀飞光身上,用力抱住他,“荀哥,告诉你一好消息!”
“嗯?”
“我已考上举人,道宁府第三!”
荀飞光揉揉他的脑袋,“恭喜。”
沈歌被他揽着往前走,道:“荀哥,我还有一事想与你说。”
荀飞光压着他坐下,自己坐到他对面,道:“我亦有一事要与你说,陛下密诏,令我快马加鞭即刻进京。”
“啊?”沈歌呆了,忙道:“我随你去。”
“此乃公事,你如何随得?”荀飞光不同意,“再者,我将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以你的身子骨,也追不上。”
“那荀哥你何时回来?”
“国有战事,归期不定。”
沈歌如坠冰窖,他勉强笑了一下,问:“荀哥,你要去前线?”
荀飞光懂他的意思,轻轻点头。
“荀哥你先去,我随后便跟来如何?”沈歌追问,“荀哥你知我有两世记忆,前世虽非军士,但也知晓不少此类事情,我给你当幕僚可行?”
荀飞光忍不住揉揉他脑袋,“你今日方高中举人,明年入京春闱,说不得日后便是进士,前途无量,与我这边掺和什么?”
沈歌一把拉下他放在自己头顶上的手,两手握着,两眼死盯着他,颤抖着道:“荀哥,我心悦你,我想与你一起去。”
荀飞光抽了一下手,未能抽出来,他看向沈歌,叹道:“放开罢。”
“不放!”沈歌又握紧些,将他的手攥出红印子,“荀哥,你别说你对我只是兄长对弟弟的感觉,不会有哪对兄弟如我们这般暧昧。我知你亦心悦我,你的眼神做不了假!”
顿了一瞬,沈歌哀求道:“荀飞光,你莫推开我。”
荀飞光也跟着沉默,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望着沈歌的双眼,道:“不错,歌儿,我确实心悦你,不过你心悦我却未必。”
“你现年方十八岁,年纪还小,你只是与我相处得多些,方对我有特别的感觉。你道你心悦我,这我亦信,你可能像仰慕一位兄长一样仰慕我,却未必会像喜欢情人一样真心恋慕我。”
“荀飞光!”沈歌朝他喊着不自觉眼泪便流了出来,“你别岔开话题,我并非小孩,这我分得清。”
荀飞光走到他身旁,叹了口气,伸出手,粗糙的指腹揩去他的眼泪,看着他的眼睛,“我知晓。不过歌儿,你得承认,你不过是与我相处得多。你喜欢我,很大程度上乃因我最与你说得上话,我知晓你,宠你,带你去做你从未做过的事,你便觉得我走近了你的心。”
“你还尚未分清楚,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这么一个知晓你,宠你,带你去做你从未做过的事的人,若是换一个人来,你是否一样会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