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檀穿好衣裙，在泉边俯身，掬水洗了下脸。

以前看书不是说，完不成系统任务就要原地毁灭什么的吗？

难道说，她的这个系统过于智障、功能低级，连让人原地毁灭的能力都没有？

所谓祸福相依，没有能力扶助她的、也就同样没有能力伤害她？

谢檀低下头，见水中倒影中的自己，双颊嫣红，眼波流转。

再一细看，不禁暗暗惊奇。

这眉眼间的轮廓，不知为何，似乎淡去了原主的那种娇柔，竟有些像自己前世本来的模样……

她抚摸着眉眼良久，若有所悟，起身回到了顾仲遥的面前。

“你看我，是不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她犹豫一瞬，跪坐到他身前，把脸凑近了些。

顾仲遥凝视着谢檀，似笑非笑，“是不一样了。但不在脸上。”

谢檀愣了愣，半晌终于反应过来，刹时羞得面红耳赤，扑上去掐打顾仲遥，“下流！不要脸！”

却又被他顺势捉住了手，拉进怀里，细细密密地亲吻着……

意识中的智障系统，再也没有起过什么反应。

谢檀暗自琢磨，看来这系统大约确实低级，宿主的任务失败之后就直接选择放弃，也不再理会她的死活。

至于为什么容貌会起了变化……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惩罚？

让她的原身也进入到这个世界，并就此被封在里面，再不能出去……

顾仲遥低头嗅着谢檀发间的清香，嘴唇轻轻触着她的额角，“又在想些什么？”

谢檀回望着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映着月色波光，清莹却又惑人。

心中大石落地，之前豁出一切的情绪也冷静了不少，她转念想起了两人目前的处境，忍不住又悲从心来，神色转黯。

顾仲遥见状，心底闪过一丝隐忧。

难不成……是自己之前的表现不够好，尚不够卖力？

“我对你，有点失望。” 怀中的谢檀，低声地叹道。

顾仲遥顿觉浑身冰冷，天崩地裂，万物凋零。

确实是……没什么经验……

但也不至于……

谢檀却没觉察到他的异状，继续说道：“之前跟你说了那么多，说好了要并肩作战、甘苦与共的，可到了最后，你还是打算送我一个人走！”

她圈住他的胳膊，伏进他的臂弯，忍住眼角泛起的湿意，“就是要死，我也不想跟你分开……”

顾仲遥骤然愣住。

继而慢慢反应了过来。

一时不禁哭笑不得。

他揽着谢檀的肩头、慢慢坐起身来，“来，你跟我去个地方。”

晨曦倾洒而下，林间鸟鸣清越，薄雾温柔，就连清凉的空气中都似乎有一抹淡淡的香甜。

顾仲遥整束衣冠，拉着谢檀一起走到了峰顶的石台之处，在凭风处驻了足，远眺东方。

谢檀有些不解，“来这里做什么？”

顾仲遥握住她的手，“再等一等。”

金红色的朝阳，一寸一寸地升起，紧随而至的、是同样在东方袅袅升起的青色烟雾。

韩峰带着几名心腹，快步走了过来，“公子，可以动手了吗？”

顾仲遥微微颌首。

谢檀想起昨晚偷听到的对话，心头一惊，赶紧躲到了顾仲遥的身后。

然而一探头，却瞧见韩峰转身匆匆离开了。

“你不是……要他打晕我吗？” 谢檀揪着顾仲遥的衣袍。

“怕了？”

顾仲遥略带逗趣地垂目看着谢檀，将她拉入了怀中，“谁让你总是对我没有信心？”

他揽着谢檀，缓缓说道：“我离开的梁国的时候，曾特意让魏庆招揽了一批旧部随行，这里面有几人，一直在向赵子偃传递密报。”

谢檀抬起了头来。

顾仲遥继续说道：“还有卫国人，他们也在我身边安插了探子。我一早就有所察觉，便由着这些人往外递送消息。”

“为什么？”谢檀不解。

顾仲遥扳过她的肩头，面朝西方，“因为北延。”

霞蔚云蒸之外，有万里疆土、蜿蜒江河，延展于青色的大陆之上。

“我从卫国人手里，拿回了北延一半的领土。还有一半，在梁国人的手里。”

当年梁、卫灭掉北延之后，将北延的国土一分为二，各占了一半。

“赵子偃集中军力、一路西行的同时，齐峤趁机领军南下，攻打梁国的都城鄞州。今日消息终于传到，他就算立刻班师回朝，也来不及阻止了。”

谢檀的双唇翕合了几下，终于渐渐地捋清了思路。

“原来一切……都是你故意的。”

她扭头抬眼看着他，“那你从一开始起，就不是真心跟王太后结盟的？”

顾仲遥从身后拥着她，淡淡道：“结与不结，对我来说都各有利弊。后来知道了楼玉珠对你做过事，猜到她留在卫国迟早会叛我，便索性将计就计，让卫国人从旁助力，引赵子偃离开梁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