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帝夜瞳几乎快要忘记自己还有个父亲了。

那天应该下着小雨，帝夜瞳放学回家，回到住的地方，门口停的就是整齐的黑车，站的就是整齐的黑衣保镖。

表叔表婶破天荒地对他微笑，【孩子，回来了？快来看看你爸爸。】

爸爸？

帝夜瞳听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词语，内心自然是激动的。

他紧张地握了握拳头，大步走上前去，几乎在众保镖中，一眼认出来了那个血浓于水的男人。

像，因为太像了！

不管是长相、气势还是其他方面的东西，都太像了。

但帝夜瞳却不愿意跟他走。

帝父的主要势力在欧洲，居住地意大利，在发展的时候与意大利黑手党的首席公主成婚，这才确定了自己的黑/道基础，但公主却被狗血地查出了不孕不育。

没办法，帝父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个儿子。

帝夜瞳最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太可笑了，但等到自己笑够了，他又冷眼看向帝父——

【所以我是你不要的东西，想扔就扔，想捡就捡？】

他开始打架、酗酒、抽烟，因为三好学生的模式已经不属于他了，他找不到任何理由使自己变成全校的模范生。

从优等生变成小混混，帝夜瞳只用了一天的时间。

他在那段时间游荡在黑街，打群架、学砍人，他身上的戾气比平常的杀手更强，因为他的功夫是从小真刀实弹练出来的，并非刻意培养的——

混黑的嘛。

你不往死里打别人，别人总会玩死里打你的。

但该来的总会来，只是帝夜瞳恐怕再怎么都无法预料，最后害死母亲的不是病魔，而是自己。

仇人拿着砍刀寻到了表叔表婶的家里，表叔表婶吓得在角落不敢出来，危难的情况下，居然是母亲冲出来为他挡了那刀。

明明已经三十好几的岁数了。

明明已经习惯所谓的隐忍和沉默了。

明明已经被病魔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但在那种情况下，母亲却不知道怎么了，发了狠地从床上爬了下来，奇迹般地冲到了帝夜瞳的面前。

猩红的鲜血流了满地。

帝夜瞳看着躺在在太平间里面再也说不出任何话的母亲，眼泪都流不下来了。

第497章 他不为人知的（4）

母亲就那样走了，什么话都没有留。

但帝夜瞳的脑子里却回响出了很多话——

他记得考全班第一的时候，母亲夸奖他、赞美他。

他记得每次母亲有了些零花钱，带他出去吃零食，问他味道怎么样。

他记得晚上有次老师布置作业，完全是超大纲的范围，他一直做到凌晨几点的时间，母亲从床上爬起来，严肃地让他去睡觉，不要熬坏了身体。

他记得别人骂他是私生子、是没有爸爸养的野种，性格温和的母亲差点和别人打起来了。

各种各样的话语。

在帝夜瞳的脑海里盘旋，久久不散。

当帝父再次找到他的时候，帝夜瞳刚和别人打完架，他擦了擦唇角的血迹，神情淡漠，【有烟吗？】

保镖从车里取出了帝夜瞳见都没有见过的烟，只是看名字像是法语。

他熟练的点燃，问，【杀人难吗？】

帝父没有说话，只从腰间拿出了把手枪，对准右边的保镖就是一击。

【砰——！】

枪声后，鲜血流了满地。

保镖们面不改色地把尸体抬走，似乎对此习以为常。

帝夜瞳突然哈哈大笑，仿佛眼泪都要笑出来了，看着帝父脸色掩盖不住的杀气，又看了看地上的血迹。

他说，【你带我走吧。我可以当你的继承人，我会变得比任何人都优秀，他们会服我，跟我，不敢反抗我……我只有一个要求，把那天找我妈事的人，都杀了吧？】

第二天。

表叔表婶居住的那个小城市——

所有的黑街，大大小小十几个帮派，共计三千六百多个人，死无全尸。

这件事情震动了当时的各界，不论白道****皆令人变色，但不知道为什么，硬生生地被人压了下去，不敢再议。

帝父来接帝夜瞳的时候，三十多辆保镖车挤在了路中央，声势浩大。

市长和副市长点头哈腰地看着帝父，再看向帝夜瞳的表情，完全跟见了鬼似的。

表叔表婶表弟在门口，跪地磕头求原谅。

【……】

帝夜瞳面无表情地越过他们，从母亲的床下翻出了个盒子，里面放着封信——

5月21日。

我的儿，虽然你经常对我说，妈会长命百岁、寿比南山，但我却知道我一天不如一天了，有些话现在不写下来，我怕到时候来的太突然，没时间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