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件事你也知道吗？”周娜眼睛瞪得圆圆的，这件事自己没有跟同学说起过啊。

“你忘了我舅妈是霞光初中的老师吗？她听说了一点点。”许清雁赶紧把事情往舅妈身上推，反正周娜也不会找舅妈对质。

“你不恨那个抢你录取通知书的人吗？你要是厉害了，回头也该找人家理论理论。”许清雁继续煽动。以她的天资，这样消沉实在太浪费了。她想激起她的斗志。

“哎，别提了，我们农村出来的，怎么跟人斗，连初中的陆校长……都劝我别闹腾，说人家权力大，小老百姓闹腾了也没用。你说说，读书再好有用吗？人家说抢就抢了。”周娜叹了口气。老实巴交的农村姑娘，虽然在乡村初中拔了尖，也只是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人生重要关头遇到这种打击，心理震动想必是很大的，从此就颓丧了，高中也没好好读。但她资质在那里，再怎么不用心，后面还是考取了一所二流师范。

“我要是学得好，人家说不定连我上大学的资格都夺了！到时候又惹我爸妈伤心。”周娜说着，眼圈红了，眼泪忍不住淌了下来。显然是勾起了更多不好的回忆。

“你看我，说这些干嘛。咱什么都别想了。”许清雁在教学楼前停住脚步，把周娜往操场拉，省得人家看到了问起来。

“你别难过了，其实青罗高中也不差，离家近，你走读还可以每天回家呢。我听说大学入学资格很难被顶替的，你想想，高考是国家组织的，审查肯定特别严格，跟高中入学完全不一样！你要是考上了顶尖名校，人家怎么顶替，不是太显眼了吗——我们江水县一年都出不了几个名校生呢！你这脑子你都想的啥！”许清雁挺愧疚的，忘了现在的周娜还是心思敏感的脆弱少女，不是几年后的沉稳大人，对这档事是万分介意的。这不，都把人给惹哭了。

“是吗？你听谁说的？大学学籍真的不好顶替？”周娜止住了眼泪，满怀希望地看着许清雁。

“我表哥啊，我舅妈——就是你们王老师的儿子，去年才考了重点大学，他跟我说的。你不相信的话，放假可以去网上查！”许清雁语气肯定地说道。其实大学学籍被顶替的事情有肯定是有的，但是比高中学籍被顶替难操作多了，周娜因为这样的想法放弃学习，真是太可惜了。

其实周娜听她说完就信了□□分，过去的一年确实是自己想左了。是啊，大学这种地方，尤其是重点大学，能去里面为所欲为的人确实不太多。起码抢走她高中入学资格的那位领导的女儿，是绝对没有那么大本事再去抢她一次的。

这件事翻来覆去在心里磨了一年，不知道背了好重的心理负担。今天才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千斤重担。她抹干净脸上的泪痕，对许清雁说：“谢谢你了，我感觉好多了。快上课了，进教室去吧。”心里尤自翻腾，更多的话却说不出了。

“嗯，你别想那么多了，你可是凭真材实料考上陵山一中的人，对自己有点信心，以后不一定就比那个顶替你的人差。”许清雁给周娜打气。

却不知少女的心思好难猜，这一番有意引导，周娜不仅仅是斗志滔天，她还觉得许清雁说得很有道理，于是连报复的心也深深埋下了！

从前她是有恨不敢恨，今天许清雁给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对啊，有朝一日我变强了，不是可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当然，没有实力的情况下，她是不会胡乱行动的。

*

上课铃很快就响了，许清雁心底哀嚎一声，最恐惧最噩梦的数学课，打开封面都需要万千勇气。

问了同桌学到哪一课后，在小男生看怪物的眼神中翻到那一页，果然是天书，从前是，现在还是。

确定学数学这种酷刑还要重来一遍么？嗯？一定要上好大学吗？谁说的？

鲁迅说了，李嘉诚根本没上大学。

爱因斯坦说了，条条大路通罗马。

莫言说了，学数学根本没有用。

她揉了揉额头，转头看向同桌，看到他书上写着名字：毕浩

“毕浩，等下老师要是点我回答问题，你一定要帮我啊，我数学很烂，很烂，很烂。拜托拜托了，有时间请你吃好的。”许清雁用上最真诚的眼神。

小男生心地还是不错的，许清雁求得这么诚恳，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我尽量吧。”

许清雁握了握拳，我可是被上天选中的人，怎么可能被数学难倒？！来吧，我不怕！

十分钟后，许清雁的双眼都变成了蚊香，头上绕着一圈金星。

她摇了摇头。

从初中，不不，从小学数学开始重学吧。完全没救了，一丝都记不得了。刚才去找周娜真是太明智了，她好我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