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小农女(925)
怕父皇下不来台,易王接着问道,“你可知她的身世?”
高仓颉微迟疑,还是低声道,“此女乃是前侍御史知杂事王时卿的幼女,陈姑娘并不知她的身份,属下也是在她到了秦家村后,偶然听到她与云清先生的谈话才得知的。”
听到王时卿的名字,易王更踏实了。御史台王时卿因言获罪累及家人,王家男丁流放三千里终身不得归,女子为奴为娼十年方可赎。此事乃是朝中忌讳之一,无人敢在父皇面前提起,没想到过了十年,父皇会在此处遇到王家后人。
听到让他可恨又后悔的名字,建隆帝的脸色极为难看。恰在这时,发呆半晌的陈祖谟回过神,慢慢向着门边走来。
第六八一章 文昌郡主
正心里难受的陈祖谟,抬头又见建隆帝,顿觉柳暗花明又一村,天不绝我!
此时没有尾巴跟着又没有外人,陈祖谟快步到了建隆帝前,一躬扫地,“先生,安,草民……”
建隆帝心里正烦着,看见他就更烦了,“退下!”
“……是。”陈祖谟闭嘴,立刻倒退着离开书舍,惶惶然下山而去。原以为是柳暗花明,不想却是雪上加霜……
莫非天真要绝我?
易王见父皇如此烦躁,心中了然。因为他对父皇的烦躁,很是感同身受。
父皇是二皇子,他也是二皇子。父皇的大哥能干,他的大哥也不差。父皇对其长兄清王虽然面上恭敬亲近但心里一定看他十分不爽,就如同易王自己看大皇子柴严昌一样。若说有什么不同,便是清王比柴严昌更聪明,本事也更大,父皇的不爽比他还多。
父皇登基之后废了几番功夫才将膈应他半辈子的眼中钉清王除掉。但因拔的名不正言不顺,引起朝中特别是御史台谏官们的激烈反对,其中以珠绿的父亲王实卿为最。
因祖宗法制明言:谏言官不可辱,不可打,便是他们直面言君之失,君上也得听着。是以父皇被王实卿堵得难受也无可奈何。后来还是右相令人暗中做手脚,给王实卿安了个私通外番的罪名,父皇立刻将他全家问罪,耳根子才算清净。
除了清王还好,但除了王实卿带来的影响却非常大。因王实卿之错累及家人,致使本来以死谏为荣的御史台人人自危,不敢再忤逆圣意,父皇上朝,殿上除了恭贺之声,再无他言。
谏官闭口,父皇就等于去了耳目,再有朝官或地方大员欺上瞒下做恶,父皇便无从知晓。但身为一国之君,决不可朝令夕改,再说当时王实卿已经被杀,家人也以发落,想挽回也没有机会。
建隆帝见几番安抚御史台无果后,只得依赖封江兆及其手下探听消息。
谁成想,封江兆竟也藏了私心!所以近日来,父皇再示好御史台,只是时日尚短,未见成效。
易王不知父皇如何做想,异地而处之,他若是在父皇的位子上,肯定会后悔当年处置王实卿,想找个法子,转着弯地弥补当年之失。
今日在此得见王实卿流落风尘十载的女儿,父皇心中怎会不念起往事。
因王实卿之事牵扯到易王的舅父,易王也不便多言,只得静静在旁边陪着,深知建隆帝心思的德喜更是一声不吭。这两尊大神都不说话,跟随保护的高仓颉就连头都不敢抬了。
建隆帝隔着竹篱,看着珠绿在书舍内洒扫,面上几变,最后长叹一声,拿定主意,“取纸笔来。”
德喜立刻入书舍取来纸笔铺在小亭的石桌上,引得几个书生驻足围观。建隆帝卷衣袖执笔,挥毫泼墨写下“五更书舍”四个大字,并在右下方印了自己的私章,然后转身而去。
德喜吹干墨,将圣上的墨宝交给珠绿,叮嘱道,“此字妥善收好,待丁中和归来后交到他的手上,不得有误。”
敢直接称云清先生大名的必定不是一般人,珠绿立刻接过,屈膝行礼称是。待德喜出去后,珠绿站在门边向外望去,看着建隆帝和晟王离去的背影,暗暗琢磨着这应是跟着那狗皇帝来的大官,能留字又称呼先生大名的,莫不是……太傅宁良雍?
建隆帝走出书舍,望着其南连绵起伏的矮山,压在心中多年的沉郁之气一扫而光,抬手一指,“由此向南方圆五十两,皆归陈小暖所有。着她办好书舍,昌登州之文风。”
高仓颉晕了,陈祖谟惹了圣上生气,珠绿牵连出十年前的旧事,咋最后圣上却赏了陈小暖?
易王和德喜却懂得建隆帝的心思,暗叹陈小暖的运气真不是一二般得好。
易王笑眯眯地道,“父亲,未出阁的非柴氏之女得封地,陈小暖还是头一个。”
建隆帝想了想也乐了,“传旨,封陈小暖为文昌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