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小农女(1775)
华淑抬头看到跪在殿中的程无介,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淡定地对儿子道,“待会儿你一句话都不必讲,华家与程无介的仇,由我华淑亲手解决。”
三爷微愣,便听母妃又道,“放心,我定能准时出宫,给两个孩子洗三。”
三爷见了母妃的目光,第一次理解了小草之花的精华:光芒万丈的双眸,虽不知母妃有何底牌,但三爷想由着她去报仇。
若母妃的底牌不够用,自己再添就是。
华淑进入殿中正要跪拜之时,熙宁帝已经起身,抬手,“贵母妃免礼,赐坐。”
“谢万岁。”华淑也没客气,端端正正地殿旁坐下,垂眸看着跪在不远处的程无介。
程无介面色灰黄,双眸却锃亮,就像已走入穷途末路的疯子,想要挣个鱼死网破。
他抬头看了一眼华淑,也是微微一愣。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女人不止没老,还比当年更美了几分!难怪建隆帝一直将她藏在深宫,不让她见人。
现在程无介就是要赌在柴严易心里,帮他登位的柴严晟重要,还是传位给他的建隆帝重要!
若是死了的建隆帝比不过活着的柴严晟,再加上李太后对华淑入骨的恨意和嫉妒,应该够了!他就不信,身为建隆帝的儿子,柴严易就一点也不担心柴严晟功高盖主!
只要他心里有一点火苗,程无介今天就要将它催成熊熊烈火!以目前的局势,只有烧死了柴严晟母子,他程无介才有一线生机。
便是求不来这线生机,程无介也要拉着华淑给他陪葬!压着这样的美人入地府,说不得他还能用她讨好地府阎罗,在地府内谋个一官半职。
程无介低头,舔了舔干裂的双唇,咧嘴缓缓笑了。
熙宁帝的心里,并不似表面上这边平静。他看着只安静坐在殿下便将众人的目光牢牢吸引住的贵太妃,尽量温和地讲道,“方才,程爱卿呈上一纸婚书,说贵母妃您在入宫之前已与家乡一男子定亲。可有此事?”
跟随贵太妃一起回来的德喜听了这话,立刻明白程无介在打什么算盘,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熙宁帝示意身边的小太监,将程无介方才呈上的婚书送到贵太妃面前。
华淑一看这份婚书,便知这是真的。她静静点头,“程大人所言不虚。”
她这话一出口,殿外偷听的一品大员们忍不住起了喧哗声。三爷静静站在母妃身侧,双手握成了拳头。
德喜无声叹息。贵太妃认了这一点,便是欺君。她令先帝背负夺人妻的恶名,令晟王蒙羞。便是华淑以死谢罪,晟王此生也必遭人耻笑。
可事实并非如此,德喜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站出来。可就算他站出来,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熙宁帝没想到她认得如此干脆,接下来的话,竟问不出了。
华淑抬眸,看着坐在龙椅上不满而立之年的天子。他是建隆帝和李太后的好儿子,在他心里对建隆帝充满父子之情。他能如此隐忍地没有对自己露出厌恶,已是难得了。
“万岁,程大人还说了什么?”
熙宁帝不想再看见华淑的脸,他垂下眼眸,盯着桌上的朱砂,“程卿。”
“是。”程无介拱手,虚弱地咳嗽了两声,才道,“符观六年春,先帝巡南部十州。华家得知此事,慕皇权富贵,想经坪溪知县献女华淑讨帝欢心。华家未免后患,派人暗杀与华氏定亲的男子杨润青,毁婚书,献美人。臣于三年前翻查潮州旧案,偶得婚书,暗查方知此事。”
“臣心惶恐,知此事若暴露,必将令先帝千秋圣名蒙垢,便私下与晟王商量。晟王大惊,以旁事要挟,欲夺臣手中的婚书。”程无介说到此处,言语甚是惶恐,“臣不敢不交,只得令人照着婚书制一赝品呈交晟王。赝品落入晟王手中后,此事便石沉大海,再无音信。臣惶恐,亦不敢言。”
说到这里,程无介竟伏地痛哭。殿外喧哗声渐高,三爷垂眸,华淑平静地看着程无介,想听他还能说出什么鬼话。
“先帝崩,臣更不欲提起此事。只是昨夜,臣在家中得梦先帝,先帝与臣道,他临终口述遗诏,令美人陪葬,为何臣却送了臣的侄女郑春凤下去?”
“臣万分惭愧,再问圣上所指美人是谁?圣上怒目而视:‘朕之美人,还能是谁?’臣惊醒,思虑一夜,才知圣上所指乃是……贵太妃。万岁,为人臣者,当忠君之事。先帝托梦与臣,臣岂敢不尊先帝之令。”
程无介再咳,再拜,“臣知晟王孝顺,若空口言梦,必不能圆先帝遗愿,这才自家中翻出此书,呈送万岁,请万岁明察当年杨家灭门惨案。令……先帝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