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天文数目,见多识广的太皇太后也皱起了眉:“区区一个巡抚,竟然能搜刮这么多民脂民膏?”
“皇祖母,两浙乃富庶之地。”赵允承笑了笑,抿了一口茶继续道:“朝廷已经把他扣押了,只不过赃银还有些在追回,皇祖母您猜一猜,顺着这笔赃银,我查到了谁?”
“谁?”太皇太后问。
“淮南崔氏。”赵允承说:“崔太妃的娘家。”
“什么?”太皇太后是十分诧异的,因为她怎么都没想到,崔家身为官家的外祖,竟然这般没皮没脸,坚守自盗,她又气又急地骂道:“果然是小门小户,尽给景暄添乱!”说罢拍了一下桌子,神情狠厉:“要是当初我心狠一点就好了,一条白绫赐死崔氏,或许他们崔家就会老实了。”
容王没说话。
太皇太后越想越气,哐当一声拎起茶盏摔了出去,只把茶盏当成崔氏出气:“该死!”
当年,太子景暄册封之前,太皇太后想把太子记在当时的庄皇后名下。
只不过崔氏不知道从那里知道了,大冷的天跪在寿安宫门口,哭哭啼啼了许久。
庄皇后膝下有两名帝姬,崔氏膝下却只有一子,当时的太后可怜她,就将记名的事情作罢了。
后来先帝驾崩,太子仅八岁就继位了,崔氏许是以为母凭子贵,就开始跟庄皇后别苗头,惹出不少笑话,和是非。
太皇太后被她气得头疼,只恨没一条白绫赐死她。
只不过当时太子已经登基,再这样做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太皇太后时常后悔,怎么没弄死崔氏。
容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按照法律崔氏当斩,可是斩了崔氏,怕景暄会怨我。”
太皇太后气得头疼,闻言更是对崔太妃恨得不得了,真是一家子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景暄那儿,就由皇祖母去说吧,人你先押着,处置肯定是要处置的。”
斩不斩,才是一个问题。
“是。”容王点头。
“嗯。”太皇太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心底想着她的景暄,才八岁,却摊上这样的母妃和母祖。
真真是可怜。
沉默片刻,容王再度开口:“今日进宫,其实孙儿还有一事要求助皇祖母。”
太皇太后回神,将刚才的烦心事压在心底,望着爱孙笑道:“允承现在是摄政王了,还有何事要求助皇祖母的?”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极高兴的。
这一位坐镇在皇权最中心的大乾贵女,从年轻到如今两鬓斑白,说实话,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这……”赵允承以拳抵唇,俊脸微微窘迫了一下,看得太皇太后饶有兴致。
“什么?”她内心当真好奇不已,究竟是什么事,能让自己这杀伐果决的孙儿如此踌躇。
“我想从皇祖母这里,讨一些适合下聘的物件。”赵允承轻咳了一声:“那日皇祖母的话我听进去了,不若就在南城置办个宅子,对外称是您的娘家侄孙,娶一房媳妇……”
太皇太后愣了一下,旋即眉开眼笑:“好,你要什么我都帮你准备。”
至于那王府深院里的安王妃,说句实话,太皇太后巴不得她一场大病没了,好给未来的曾王孙腾位置。
笑了笑,太皇太后又是一愣:“允承,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有心仪的人选?”
赵允承微微一点头:“是。”随后想起了些什么,看似平静的脸庞,温度缓缓攀升。
倒是要感谢那秦小娘子的坚持,不然这房媳妇他还娶不上。
“哦,谁家的女郎?性情怎么样?”太皇太后甚是好奇。
“性情温柔,知情识趣,跟我很是契合。”赵允承倒也不隐瞒,笑着说:“她是商贾家的女郎,暂且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嗯。”听说是商贾家的女郎,太皇太后微微有些挑剔,不过也没说什么,容王肯这样做已经不错了。
想到这儿,太皇太后心中释然,慈祥一笑:“好,下聘的事就交给皇祖母吧,南城那边好像也有现成的宅子,等我让人去瞧瞧,至于你的身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你写入沈家族谱,这岂不是跟皇祖母亲上加亲?”
赵允承失笑,然后也没拒绝:“皇祖母疼我,给我找个好辈分。”
太皇太后笑道:“再好的辈分,也只得是皇祖母的孙儿。”
说起洛阳沈氏,自从有太皇太后这尊金尊玉贵的贵人照拂,现在已然是个十分庞大的家族。
现任掌家人沈淮谦,有一位早年间去世的嫡亲弟弟,因是个云游四方的医者,一生未娶,断了香火。
把沈辉记在这弟弟的名下,再适合不过。
太皇太后心里筹谋着,问着:“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