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日,“镇远侯”三个字又冒了出来,就像是隔世的人。
东淑微怔,却想不到李持酒的名儿居然在这些人口中如此“响亮”,当下便笑问:“你怎么知道镇远侯是‘战神在世’?我可隐约听闻他的名声不大好呢。”
小伙计闻言急道:“东家,你可不能只听那些人乱说,其实镇远侯是好人来的,当初他在五城兵马司的时候,把五城街上的恶霸地头蛇都打的趴在地上,不敢再欺压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还有那些收惯了脏银的衙门公差们,也因为他在,所以不敢再跟我们伸手了,少了那些盘剥,日子才比先前好过的多呢。”
那老管事竟也笑呵呵道:“这话有理,比如东家这店铺子,若不是托了那位小侯爷的福,这一次要接手,从写契约到现在,不知要给官府收多少茬的保护费,也不知道给那些地头蛇来骚扰强掠过多少次,银子至少多交数百两,别说盈利了,能不能顺利开得下去还是难说。”
东淑从未想过,镇远侯那么个一无是处的家伙,居然在这些百姓心目中竟是个闪闪发光的好人。
她简直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大概是看她脸带疑惑之色,小伙计忙道:“东家,您别不信啊,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就说隔着这里一条街的王家,他们家的女儿曾给林衙内强占了,玩够了后又卖到了青楼,结果给小侯爷知道后,即刻把那女孩子赎了身,又只身一人前去把林家阖府打的四脚朝天,脚踩着林衙内让林家拿了一千两银子出来赔了王家……”
东淑目瞪口呆,听完后看着那眉飞色舞的小伙计,忽然发现一个盲点:“小侯爷是怎么知道那女孩子给卖到青楼的?”
小伙计愣了愣,啊:“自然是在侯爷去青楼的时候。”
东淑咳嗽了声:唉,她何必多此一举又问,其实早就知道了。
小伙计道:“东家,您别在意这个,这其实也不算什么,小侯爷毕竟年纪轻,血气方刚的,他那体格儿又是天赋异禀,对了……我又听说他先前的夫人是个病秧子,风吹吹就倒的,自然碰不得,当然只能在外头……”
东淑忍无可忍,瞪着他道:“胡说什么!”
小伙计忙讪讪地停了下来,只道:“我只是想说,小侯爷很是能耐,有他在北边儿自然无碍,不过,不过南边的战事就不一定啦,杀了那么多人,实在是乱的很,也不知怎么收拾了局。”
东淑道:“南边当然也会平靖,难道天底下只有一个镇远侯不成?当初镇远侯还籍籍无名的时候,是谁把北边来犯的狄人打退了的?”
小伙计眼睛一亮:“是我们兵部尚书李大人啊。”
东淑捧着一个古瓷瓶打量,一边淡淡道:“不错,有李大人坐镇兵部,难道就怕天下大乱吗?”
小伙计才要附和,就听老管事道:“有客人来了!”
东淑跟那小伙计齐齐转头,果然见殿门口站着一个人,一身暗蓝色的圆领锦袍,皂靴玉带,俊逸儒雅,气质高贵。
小伙计见了,心中高兴,觉着是贵客登门,立刻摇头摆尾地迎了上去。
但来人的目光,却只深深地凝视着东淑面上。
东淑对上来人隐约带笑的眼睛,眉峰却无端皱了皱,她把手中的瓷瓶缓缓放了回去,转身向内走去。
第85章
原来这来人竟然正是李衾。
东淑转身的时候, 小伙计已经颠颠地迎了上去, 躬身笑问道:“先生是初次来?要看些什么?我们这店虽是新开,东西却是很齐全的。”
李衾瞥着东淑的背影, 淡声道:“我是你们店老板的友人,今日是来探望她的。”
小伙计吃了一惊:“啊,原来……”
那老管事早看出李衾华彩照人,器宇不凡, 又见东淑举止反常,便忙也哈腰过来道:“既然是东家的朋友, 请到里头说话便是了。”
李衾颔首, 却并不忙进, 只转头打量这店中的布置。
顶头一面黑底金字的匾额, 写着四个端秀的楷体大字,乃是“古致雅风”四个字,李衾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萧宪的手笔,萧宪果然对这个妹子百依百顺, 无有不从。
店内桌椅柜阁,是一色的花梨木质地,兼具雅致古朴,所有古玩等物有序摆放, 墙根儿处的花架上放着几盆松柏盆景。
靠南的窗下是几个古朴的树根形凳子, 中间的桌子也是朴拙的整只大树根制成,十分天然野趣,桌上除了各色茶具外, 另是个紫金的博山炉,淡淡的香气从内袅袅散出。
店子虽不算大,但看着各色物件琳琅满目,一应具全,且又赏心惬意。
李衾且看且走到入内的门边,略一迟疑,终于抬手将帘子掀起,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