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干笑了笑,又问说:“那皇上平日里是怎么待你的?会跟你说话吗?”
李持酒才觉着有些异样,可又想也许是苏夫人不大进宫,所以好奇。于是道:“皇上闲了就会叫我到里头伺候,有时候也会问我些话,有时候还会看我射箭……哦,他有一只很宝贝的金雕,能把一只小牛犊抓地而起的。我也玩儿过。”
苏夫人听的出神,沉默不语。
李持酒道:“太太怎么了?”
苏夫人本来还想问他皇帝具体跟他说了些什么,但又知道问的这么详细不妥。于是道:“没什么,我只是想着这、这也许是祖先庇佑。对了酒儿,你这些日子总是忙,可是将到年底了,你得闲到小祠堂去,给祖宗多上几炷香才好。”
李持酒不以为然,只管答应了。
苏夫人叹了口气,过了片刻才想起一件事,便说道:“对了,我怎么听说萧家收了江雪当干女儿,这可是真的?”
李持酒道:“是啊,”
苏夫人皱眉道:“这萧家行事也是不通的很,说是极高的门第,怎么竟干这样荒唐的事,认一个下堂妇,还是罪囚之女当干女儿,真是不顾高门的脸面了吗。”
李持酒笑道:“太太这话里怎么透着酸呢,是不是觉着她不配?”
苏夫人白了他一眼:“我可没这么说。”
李持酒道:“这高门里的行事,自然不会是一时心血来潮罢了,他们每一步都是有算计的。”
苏夫人忙问:“照你这么说,他们算计江雪做什么?”
李持酒笑道:“人都跟咱们不相干了,怎么母亲只管问呢,是不是又回心转意,舍不得她了?”
“谁说的,”苏夫人忙啧了声,皱眉道:“去了就去了,别说这些话,只是过了年你若兰表妹才能进门,倒是让我有点等不及了。”
“等不及的……何止是太太,”李持酒笑道:“只是儿子忽然想通了,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该是我的,不管怎么样终究得是我的。”
苏夫人只当他是说朱若兰,便笑道:“也罢了,你先回去歇息罢。”
镇远侯这才又行礼退了出来,回到房中,却见屋内有一点灯光燃着,他看着那点光,若有所思的,正门口丫鬟要替他掀起帘子,李持酒问:“里头是谁?”
丫鬟低低道:“阮姨娘才到了。”
李持酒眉头一皱,竟不进门,只喝道:“出来!”
是夜,萧宪从宫内出来,知道萧卓恐怕担心,本想先回去禀告一声。
可才出宫门就听侍从说,别院里出事了。
萧宪一惊,也顾不得家去,只先赶到了别院,入内询问。
因这里闹腾了一阵子,东淑也有些倦了,正要睡下,听萧宪来了,才匆匆地又披了衣裳起身。
萧宪在外头已经问过留春了,只是留春语焉不详,他也不明不白的。
到了里头才问东淑:“镇远侯来过了?他做了什么?”
东淑忙道:“哥哥别急,他没做什么,只是向来是那样顽劣的性情罢了。”
萧宪因宫内的事情本就不快,又听李持酒来叨扰更加恼怒,便道:“我原本不想让他路上聒噪你,才特意叫他护送我跟李衾进宫的,这小子竟这么混账还是来了!他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东淑心想,假如萧宪知道他已经不是初犯,还不知如何呢。
却只安抚道:“哥哥不要为了那浑小子生气,你只先告诉我,皇上紧急传你跟子宁进宫,是怎么了?”
萧宪迟疑。
江家告状的事情萧宪本是瞒着她的,可事到如今,只怕瞒不住了。
当下就在桌边坐了,索性把事情的经过都跟东淑说了一遍,只是没提事情是李衾一手操控的。
东淑听完后,却有啼笑皆非之感,喃喃道:“原来是江家的人……”
当初她以为自己是江雪的时候,因为把铜镜给了萧宪的缘故,还跟明值私下里说起来,觉着是跟萧家有仇的,可哪里想到自己就是不折不扣的萧家女儿。
如今听萧宪提起,又想到“江雪”,心里不禁生出怜悯之意,便问:“那人好好的怎么死了呢?”
萧宪道:“这件事不明不白似有蹊跷,皇上已经让李子宁负责处置,三天内要有结论。”
“三天?”东淑有些诧异,“能行吗?”
萧宪道:“不必担心李衾。他什么风浪没见过。”
东淑稍微安心,又定神一想,商量着道:“哥哥,江老先生跟夫人流放到边塞,数年音信全无,如今此事既然犯了出来,能不能派人去查一查他们现在何处,是否安好?”
江雪自打嫁了李持酒,便远在昆明,何况李持酒是个闲散小侯爷,又对家里之事无心,故而江雪虽然难免牵挂父母,却不便跟他提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