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宪瞥着他,其实当初萧宪虽说服了周老夫人,可心里也还是悬着,生怕过不了萧卓这一关。
倘若是别的人家,收个干女儿干儿子之类,不过是寻常的事情,但他们是萧家,天下四大世族之一,其实能容他姓之人混入门第的。
事实上若非萧宪知道那是东淑,他也是不会允许这种破格的事情发生的。
没想到萧卓竟然同意了,那会儿萧宪只当萧卓是因为孝心不愿忤逆老太太的缘故,暗叫一声侥幸呢。
如今听闻是李衾暗中行事,心底不由一声幽幽叹息。
萧宪出了会儿神,问李衾道:“你这个人倒是很会窥察别的心思,但是我想,你总不会是‘古道热肠’,专门为‘乐于助人’才做此事的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李衾看着他一笑:“哥哥太把人看低了。”
“你错了,”萧宪哼道:“不是看低,是看高,我知道你行事不会无缘无故,你也不用藏着掖着,敞开了说罢了!”
李衾垂眸想了片刻道:“我只问哥哥,你叫她认了萧家门下,只是想着从此能够名正言顺的照顾她吗?”
萧宪心思敏锐,听他口口声声的“她”,不说东淑,也不说江雪,他心里就有些知晓,便道:“不然呢?”
李衾道:“她总不能长住在萧家,何况年纪轻轻的……”
才说到这里,萧宪已经喝断道:“李子宁,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李衾道:“什么狐狸尾巴?”
萧宪眼中带怒,道:“上次你偷偷摸摸的跑去别院,别以为我不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安得什么心思?”
李衾叹道:“怎么一提到这个,你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叫我怎么沉住气?”萧宪冷笑道:“你趁早死了这颗心,我再也不会把妹妹给你。”
李衾点点头:“那你就想让她一生不嫁的跟着你?你这会儿是还没娶亲,改日成了亲呢?谁来管她?”
“这些事轮不到你操心,也轮不到你来说。”萧宪斩钉截铁的说道:“你别想害了一个又一个。”
李衾的脸色微变,半晌才道:“萧宪,我并没想过害东淑,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天底下不是你一个人疼她……”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道:“我今日登门来,开诚布公的跟你说这件事,就是让你知道,我不会袖手旁观的,事实上我本来可以不必助你一臂之力,但我知道,正大光明的重回萧家,这也是东淑的心愿,所以我才成全她。但是……她是倾心于我的,想跟着我的,这个不管你承认不承认,都是事实,你也可以去问她,看她怎么回答你。我既然能够为了她的心愿助她回萧家,你为什么不能体谅她的意思,把她还给我?”
萧宪听了这几句早就无法按捺:“李衾,你是白日做梦!”
李衾见谈判无法继续,便站起身来,道:“那好吧,我以为你会平心静气些,倒也罢了。告辞。”
萧宪见他要转身,却又道:“李子宁,我知道你心思多城府深的,背地里只怕还会弄什么招数,兴许还会去跟老爷上眼药让他答应此事,但是你别逼我,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做过什么?”
李衾止步回头。
萧宪道:“岁寒庵的事情,我一直不忍心跟她揭破,你若是要强人所难的话,就别怪我说出来了。”
李衾的眼神变了几变。
正要开口,忽然间外头是萧宪的一名贴身侍从急急而来,看到两个人都在里间,便站在门口有进退为难之意。
萧宪见状便冷冷道:“李大人请便吧,我不能留你了。”
李衾见此人的脸色有些肃然,隐隐像是有大事发生,便看了萧宪一眼,若有所思的拱了拱手,出了门。
那侍从行礼之后,进门低低的跟萧宪说了几句话,只听萧宪道:“什么?”
李衾毕竟是习武之人,耳力也十分出色,那侍从的声音虽低,他却听见了只字片语,何况心里本就有揣测,闻言就回过头来。
正对上萧宪瞪过来的目光,李衾见状,便知道不太对头了。
萧宪挥手示意侍从退下,自己走到门口,似笑非笑地说道:“李大人,你惹出来的事情,你去收拾吧。”
李衾道:“怎么了?”
萧宪呵呵笑了两声,竟道:“周郎妙计安天下,只怕也有想不到的疏漏之处啊。”似是而非地说完了这句,萧宪拂了拂衣袖:“是时候该回府了。”施施然地出门往外走去。
李衾不明所以,只得跟他一起往外而行,从尚书院往外,一路遇到了不少相识的吏部官员,见两人相偕而行,纷纷的止步行礼。
还未出吏部大门,又有一匹马急急地在门口停下,李衾定睛一看,竟是林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