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得卿心(重生)(6)
夹冰的声音微顿,彭煜上前两步,深渊般狭长的黑眸直直的望了过来,说道“还是,你认为,找母亲哭诉一番,你就能在这宅子中为所欲为了。”最后的一句话声调加重,明显是鄙夷和不屑的。
楚尤嫤面对这一番无缘无故的呵斥只觉得彭煜这个男人果真是不值得她留恋,不过她现下虽无意于他,却也不愿无端蒙羞。
看着他与自己的距离,楚尤嫤心下笑了,离她这么远,嫌弃谁呢。
两人虽为夫妻,可他现在连内室的串珠帘子都未撩开。
淡淡的回望过去,平静的说道“母亲是来探望过我,可却不知我犯了何罪,让将军如此恼羞与我。”
如今的彭煜不过是一名被迫南下,待领兵再起的无名将军罢了,对彭煜来说,楚尤嫤也算是下嫁于他。
她就算对他呵责指骂,也是合乎情理的,可是她没有,从嫁给他起,楚尤嫤就以一种小心翼翼,近乎谄媚却又不容他拒绝的姿态闯入他的生活,搅乱着他的心湖。
眼下,对面的小女人一脸无悲无喜的神态与他说话,彭煜虽然心糙,但也察觉到了几分不同寻常,她不该这样的,这不是他预想之中的反应。
意识到这榻上的女人竟敢这样跟他说话之后,彭煜怒气更甚。
接着极具压迫感的说到“呵,装傻?别给我整这一套,纳妾一事,不管你乐意不乐意,三日后,归梦女便是我彭煜的妾。”猖狂又不耐烦地说完,彭煜直接甩袖离去。
彭煜出了院子,胸腔里的怒气消减了不少,被裹着冰雪的寒风一吹,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什么,剑眉微皱,直接大步流星的离开,只留下一串深深地脚印。
“女君,男君可是误会了什么,要不要婢子去询问解释一番?”男君的怒火和不留情面的言辞令善画心中颇有微词,可是男君在女君心中分量颇重,善画也不敢乱说,只是默默心疼女君。
“不必,以后若无人,便喊我女郎吧。”楚尤嫤淡淡开口。
“女,女郎?”善书带着打探过的消息一回来,就听见了这一句话,不由惊奇出声。
“是,女郎。”楚尤嫤重说了一遍,既是说给她这两个贴身婢子听,也是,说给她自己听。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斩断一切和他有关的东西,若事态允许,她想要立马和他和离,赶回荆州。
犹记得上一世,她也有过这样的一段心态,那是在她兄父出事以后,她不愿继续卑微的缠着他,可他却占有欲作祟,不许她离开,只囚禁着她,却不管不问。
她想,她是真的累了,也是真的后悔了,上天让她重活一世,可是却并未给她优待,她还是与他有了让人不痛快的纠葛纷乱。
“可是哪个小蹄子惹了女郎不痛快,女郎尽管告诉婢子,婢子去讨回来。”善书愤愤说道。
女郎前段日子对男君的痴迷,她们这些个做婢子的也看在眼里,现在却让她们喊她女郎,善书顿时觉得是有哪个不知羞·耻的小贱人给女郎气受了。
“我是谁?”楚尤嫤反问道。
“这府里的女君,我跟善画的主子啊,女郎不告诉婢子是谁欺负了女郎,反而问这个作甚。”善画不明所以的回答道。
“错了,你家女郎是荆州州牧的女儿。”是了,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州牧之女,不必小心翼翼的卑微行事,更不该上赶着去讨好一个心不在她身上的男人。
她掩盖了本性,学着温柔小意,柔情似水,唯唯诺诺的想着如何让他欢心,可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嘴角轻动,悲切一笑,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总要向前看,为自己着想的不是吗?碰了壁,就该回头了,省的撞得个头破血流。”
“女郎可是后悔了?”善书性子跳脱,未察觉到楚尤嫤语气里的深沉,顺嘴接问道。
善画赶紧去捂她的嘴,却挡不住善书那一双盈亮的眼睛。
楚尤嫤轻轻一笑,点了下头。
善书和善画两人是伴她一起长大的,对她衷心耿耿,楚尤嫤不想隐瞒她此时对彭煜的真实态度。
善画察觉到了楚尤嫤的转变,不由发自内心的为她开心,女郎终于想开了,这几天以来,男君对女郎的冷落,她们这些做婢子的都看在眼里,她们自是不愿意让千娇万宠的女郎独独受这份冷淡的待遇。
善画在心里默默高兴,善书却有所不同,直接欢呼的说了出来。
楚尤嫤看着面前的这两人,一个心思细腻,沉稳冷静,一个性子活泼,大大咧咧,但都对她一腔衷心,实打实的为她好,有婢如此,实乃她幸。
屋里炭火正旺,主仆三人言笑晏晏,一室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