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的小哭包(穿书)(93)
等寝殿门一关,皎皎立刻起身换回骑装,倒了一碗凉茶,咕咚咕咚喝下。
她打开灯罩,将蜡烛悬在桌边,每当蜡油快落下时便将蜡烛扶起,蜡油凝固便放下,如此往复。
她怕自己犯困,喝茶和放蜡烛,都是保险措施。如果她睡着了,没有及时把蜡烛扶起来,滚烫的蜡油便会滴到她腿上。隔着衣料不至于真烫伤,但也足够把她烫醒了。
她不能睡着。
过了一会儿,皎皎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她根本就睡不着。只要一想到归衡一个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山老林里,吹着冷风,以为自己被全世界抛弃,她心里就像有一把火在烧。
过了不知多久,终于听到遥远的梆子响。
四更了。
凌晨一点到三点是普通人睡得最沉的时候,何况宫人们今天跟着她起大早、赶远路,应该进入了深度睡眠。
皎皎在灯下压了一张写满字的纸,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放入怀中,推开后窗,蹑手蹑脚跳了出去。
方才顶着冷风绕圈时,她找到一处隐蔽侧门。
小公主牵着白马,逐渐隐没在夜色之中。
……
夜色深浓。
归衡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望向西沉的月亮。
约莫寅时了,不久就要天亮。终究是……无人前来。
他在期待什么,又还想不透什么?
归衡闭了闭眼,哂笑一声。
他辨别一下方位,正准备出去,忽地顿住脚步。前方隐隐传来什么动静,那声音有些奇怪,像什么东西正蹒跚着穿过密林。
少年眯起眼睛,思忖片刻,跃上一株高大的云杉。他一身深色劲装,站在茂密的枝叶间,几乎完全隐没行踪,便是有人刻意去看,也极难发觉。
归衡反手抽出三支箭搭在弓上,静静思索。
如果是孢子野鹿之类,便直接射杀;如果是野猪之类有攻击性的野兽……
有舍才有得,做戏做全套,他并不惮让自己受点伤。
林中动静越来越响。归衡耐心地等待着,直到那东西越走越近,渐渐能听清它喘气的声音。
频率很急促,气声却很细,不像兽类,反而像……
一个奇异的念头从心中浮起。
归衡扯了扯唇,觉得自己是疯了。
他停下所有动作,月色下,黑眸中无数光影明灭——倏然云杉枝叶一颤,少年拔身而起,身形轻捷,如一只灰色的鹰,朝那声音掠去。
归衡放轻动作,几个起落终于止住,缓缓垂首,透过月光洒落的枝叶,目光复杂地看着下方声音来处。
黎明将至的青翳林,似乎万物都已沉睡,只有一道山茶红的娇小身影,手扶着树干,有些狼狈地缓缓前行——
皎皎……
他动了动唇,无声轻唤她的名字。
那两个字如同某个禁忌的咒语,天地万物一片岑寂,唯有她的名字,叩开一扇从未打开的门。
……
皎皎实在走不动了,扶着树干小声喘气。
这里好黑,又安静的可怕。她不敢提灯,也不敢大声呼喊归衡的名字,只能这样傻傻地、茫然地在青翳林中逡巡。
为此,即便她要在林中瑟瑟发抖、被自己的想象逼得快掉下泪来,也是值得。
她在留给玉秋的字条里写了自己的所在,并叮嘱她一定要去禀告恒帝。如果连她也在青翳林失踪,她不信还有人敢拦。
说来悲哀,一介公主再怎么受宠也没有兵权,使不动禁卫,只能出此下策。
皎皎摸黑走了半晌,直到手掌被木刺划破,疼得她瞬间涌出眼泪,才后知后觉地想,自己干嘛走个不停呢。
不是想好了吗?能不能找到归衡都不要紧,他早晚会出林,只要他知道有人来过,并不是无人在意……就好了。
四下无人,万籁俱寂。
皎皎扶着树干站了一会儿,小嘴紧抿,长睫一颤,无可奈何地掉了两滴泪。
她还是想早一点看到他,哪怕只是一点。
皎皎从怀中拿出一只烟火。
这从宫里带出来的小玩意儿能发射到极高的空中,色彩斑斓,极为醒目,她带了好几只,打算万一走迷了路也没撞上归衡,给来寻的人报信。
如果现在放了的话……归衡……哥哥他,会知道是自己吗?
皎皎盯着烟火发了会儿呆,掏出火石。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声轻响。
皎皎手一抖,火石掉了下去。她不敢去捡,抬起头警觉地望着黑压压的树冠。
是鸟吗?还是……
皎皎浑身僵硬。
好在那声音没再响起。也许只是风?
过了不知多久,皎皎慢慢舒出一口气,小心翼翼慢慢蹲下去。
就在那一瞬间,她听到头顶有什么飞掠而下。电光火石之间,皎皎毫不犹豫丢掉手里的火石,探向腰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