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因病娇避趋之(93)
皎皎吃了哑药有口难言,手又被捆缚住了。她不得已,想要沈寒知道是她,就得想办法把盖头弄开。
皎皎试着轻轻吹了一口气,盖头还没吹起来,沈寒的宝剑却已然架到了脖子边。
“老实点,十里八寨的,谁不知道你这母老虎有口臭,竟想熏死我。”沈寒最怕脏臭,他预防式的捂住了口鼻:“你若敢大喊,就叫你人头落地。”
皎皎在盖头里闭上了眼睛,她没招了,身体里迷药的劲头又上来了,此刻仍犹有半分的麻软,她不受控制地沉沉睡去了。
待皎皎醒来时,只听见外头锣鼓喧天,欢腾声此起彼落。
“女少主东北虎回营咯!”
“恭迎女少主择婿归来!”
她这才明白过来来龙去脉,只是这下不妙了,外头抬轿子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轿子里抬的本该是匪家少爷西南熊呢。
沈寒挟着皎皎下了花轿,与抬轿人低语了几句,皎皎才明白过来,在匪徒们抬轿刚摸进山寨门前时,沈寒带的几个浪客便杀了过来,替代了那些匪徒抬轿子了。
沈寒袖口中藏着剑刃,抵在皎皎的后背,示意她不要出声。
这几个扮作土匪的浪客,伴着沈寒和皎皎,一路来到了山寨正堂中,传说中的寨奶奶,此刻正由几个匪徒伺候着,端端坐在堂中高高的宝座上。
这寨奶奶年逾古稀,裘皮锦裤,满身金银宝饰。
她银发白眉,黑眼珠却精里藏凶,一张倒钩嘴更是凶相毕露。受过众人的贺词之后,她一双眼便锁定了沈寒。
“吾儿,这便是你挑的佳婿咯。嗯……小伙子,样貌不错。”寨奶奶说罢奸笑了几声,摸了几把手中的新狐皮。
沈寒马上现出一脸的难堪,又故作害怕地低下了头去。
皎皎未说话,她被盖头遮着,也看不见寨奶奶的样子,只朝着寨奶奶的方位拜了一拜。
“嘿嘿嘿,吾儿害羞了。不急,待你大哥回来,你们四个一起拜堂则是。”
寨奶奶斜倚在虎皮宝座上,把身上的锦裘塞了一塞,便支着头沉睡过去了。
殿外的锣鼓依旧吹吹砸砸的,等候着下一对新人的到来。
可就在这时,西南熊竟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他满脸的疑惑,慢吞吞地朝着皎皎走来。
“嗯?娘子,这个人是谁?”
寨奶奶睡眼惺忪,她笑道:“吾儿回来啦。这是你妹妹,胡认什么,喝成这样,也不怕人家笑话!”
刚说完寨奶奶却犹疑了起来:“你下山去请李家闺女,怎么空手回来?”
西南熊不顾其他,上去便掀开了皎皎的盖头:“娘老子,这便是俺下山请的媳妇!”
他指着沈寒道:“他又是谁!”
众匪哗然,沈寒见到了皎皎,大惊失色。
他一把抽出怀中宝剑,又赶忙从西南熊手中抢过皎皎抱在怀中,他对着怀中的皎皎低声说:“我险些铸成大错……”
皎皎被沈寒一晃,迷药又上了头,倚偎在他怀中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氤氲中,皎皎听见厮杀声大作,耳边不断传来刀剑碰撞和匪徒惨叫的声响。
不知道为什么,在如此的凶险境地中,她感觉不到害怕,在这温暖的胸膛中,只有安心的感觉。
又是那久违的熟悉的心跳声,皎皎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飞起又落下,身子仿佛云雀一般轻盈,她使劲浑身最后一股力气,抱紧了沈寒。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再也没有了厮杀声,皎皎在一片安宁的红光中,逐渐清醒了过来。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帏帐里,此地更像是一处山洞。两边尽是楠木嵌琉璃屏风,榻几上供着一个粉哥窑长方磁盆,开着五六箭素心兰。
此时夜已深了,帏帐外面红烛冉冉。
烛光中,沈寒掀开帏帐走了进来,他身上仍穿着那身红色的新郎服。
他捧着一碗汤药,扶起了皎皎后,用素木勺子喂她。
皎皎此刻却只觉得喉头紧锁,咽不下去。她皱了皱眉头,沈寒问道:“太烫了吗?”
说罢,沈寒轻轻吹了吹汤药,再递到她唇边。
皎皎用力咽了下去,只觉得喉间温暖,瞬间舒坦了许多。
“我……”皎皎试着说话,果然可以发出声音了。
沈寒把药碗放在一旁,让皎皎再度平躺在榻上:“你再好生歇息着吧。”
说罢沈寒放下帘幕便出去了。
皎皎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这场重逢对于她来说,有些意外,她不知道沈寒走的这些日子,经历了什么,心境是否有所改变。
她终于不再在床上蹉磨,起身下了床后,缓缓走到了帏帐外面。
只见这里是一个宽敞干净的山洞,外面犹有潺潺的水声,山洞中锦帐风屏,十分清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