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因病娇避趋之(71)
皎皎抿了口茶水,差点呛了自己,她脚趾蜷缩挖着靴底,心道:这什么场面?该死的附庸风雅……我怎么变得文绉绉的了?你小子就逞能吃个辣椒,难堪什么啊?
“咳咳,少陵野老,名号不错,是哪位?”
“这个……我最喜爱的诗人咯。”
皎皎刚道出口便后悔了,盛朝又没有杜甫,还不知怎么解释,却见沈寒捏紧了手里的花瓷小方杯,神情肃穆起来,他在闭目谛听着。
片刻后,他双耳一动,眉间微痕,忽的拍案而起。
“我去去就来。”沈寒从架上取了误尘宝剑,摔门而去。
他在月色下跳上积雪的廊檐,顺风行了三四里,始终凝神听着风。
直到灞河的一处木拱桥边,沈寒果见有一簇黑衣人,停在了不远前,这些人正喘着粗气,想来是不善奔跑。
沈寒笑道:“你们这帮人,几日来一直跟着我的行踪,怎么如今跟到了,又都跑了?”
那些蒙面黑衣人见沈寒追来了,惊惧互望。
其中一个扯嗓子喊道:“沈公子,我们跑都跑了,你又跟着做什么!”
其余人皆苦叫道:“是啊是啊……瞧兄弟伙被你追的……快累死了唉哟。”
沈寒不禁好笑:“怎么要刺杀我的,竟都是这等衣架饭囊。我沈寒还不值个上品高手吗?”
那些黑衣人也不否认,全都慌忙摆手道:“没错没错,俺们都是些酒囊饭袋,可打不过沈公子你的。”
沈寒此刻啼笑皆非:“若真都是你们此等废物要暗害我,我竟被禁足家府整整二十载,这笔账,如今可要跟你们算算清楚!”
说罢他抬手一横,误尘便凌然出了鞘,那利刃照着雪光,愈加使人胆寒。
那伙子贼人果然吓破了胆子,娇声尖叫着:“老大你说句话儿呀!咱们可都要被他砍死了!”
那黑衣人头目却也乱了阵脚:“不是说好的用画打斗的吗?怎么如今却有利剑?”
“便是用画打,你们不也得脱皮露骨,折臂断筋!”沈寒不再嬉笑,只冷冷道:“如今还轮得到你们挑兵器不成,看招!”
说罢他举起误尘,飞身跃起。
黑衣人们见沈寒身影如梭,眼看着冲杀过来了,便颤着手举着大刀,步步退着,竟齐齐挨到了河边上。
“老大!河……河水都冻冰了!”
那老大却一副身先士卒的样子,满眼都是忠勇神色:“不怕!我先下!”
说罢那黑衣人老大朝着沈寒扔了一颗石头,叫嚷道:“你也看招!”
沈寒只用手一夹,便轻松接住了,丢在地下。
却见那黑衣人老大转身向河,紧接着把敦实的身子往后一倒,那冰面竟脆脆裂开一个大洞,他在冰面上扭动滑行着,如土泥鳅般钻进了刺骨的冰水里。
很快所有的黑衣人寻着那冰窟窿,竟逐一鱼贯而入,匆匆消失殆尽。
沈寒见这伙蠢贼这般遁水逃了,竟也不愿去追,他一来怕水,二来怕冷。
正待他收剑欲行时,却见地上刚刚那个黑衣人掷来的“石块”,竟是一个裹得极丑的银蜡封。
他弯身捡起那蜡封,破开来后,从里面发现了一封书信。
沈寒借着雪光读罢了那信,顿了一顿,却又轻蔑着丢开了。信纸在风中摇曳着,最终浸泡消失在雪河中了。
“吱……”推开鸿隆客栈的门,沈寒看见皎皎趴在桌子上,想是为了等他,已经睡着了。
他走上前去,轻轻拦腰抱起皎皎,将她妥妥置在床上,替她褪了官靴,又好生盖上了锦被。
他坐在床沿上,望着皎皎安宁的面容,面上总算闪出一笑。
却说今日灞桥酒馆生意甚好,当晚自闭了门后,赵星川心中喜悦,便独自在店中多喝了几杯。
喝完酒后,他便直直走回睡房,推开门,见地上没有了辣椒,便步履轻盈起来了,摇摇摆摆,仗着酒,只任情乱撞着。
金何夕被他闹的翻了个身,轻音绵绵道:“星川,你喝醉了不成。”
赵星川忙模糊口齿道:“嗯……”
“那快来睡吧。”金何夕睡吧又阖了睡眼。
赵星川含含糊糊地应了声,便褪衫上了床。
他刚进被窝,却被金何夕从身后香香软软地一抱:“是你说的,喝醉了就……”
赵星川没有挣扎,也没动作,似乎酒气这才上了脸,暗夜中红透了也没人看见。
过了不知多久,金何夕的手缓缓停了下来,又浅浅地发出睡深了的息韵。
赵星川这才转过身来,长吁一声:“呼~”
他正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雪光,静静看着金何夕的小脸。这个女人与他遇到的女人皆不同,细想来却也没有天差地别,却从不令他厌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