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因病娇避趋之(44)
就在此时,几个乡民举个火把匆匆赶来:“何大人,找到了!在圣婴娘娘庙里!”
但是那几个乡民面露难色:“虽是找到了……却没人敢碰。”
“为何不敢碰。”皎皎诘问。
“没……没气了。”
孙李氏本来燃起希望的泪眼,登时熄灭了。她听闻孩子死了,只哇的一声吐了血,就昏死过去。
那孙红粮也不打滚了,只哀哀愣着,像是痴呆了。
孙老母只过去抱着儿子,以脸蹭着他的脸,尖声哭了起来:“儿啊!你应娘一声啊!”
何皎皎见着这大型家庭伦理闹剧,心中说不出的烦闷,还好没有医闹,不然只会更加荒唐混乱。
她命几个村民帮忙把这一家子照看着送回家去,公羊神医也把那倒地不醒的孙李氏接到了医馆。
皎皎忙往神庙里去探查现场,这是一场凶案,不能马虎。一路上,沈寒就跟在她身旁。
皎皎见了沈寒,音色柔软了下来:“那庙里看着怪吓人的,又是凶案,我怕你见了血,又睡不着觉。”
沈寒却改了脾性似的:“那我到时候守在外面,何大人你不是说了吗,我这种人就该多见血才治得好。”
皎皎心里千头万绪,语气也懒懒的:“哦……”
“我猜你是被那个孙老母气着了。”
“嗯……”皎皎长舒了一口气:“那家相公也可气。”
沈寒认真道:“何大人将来嫁人,定不要找这样的婆家。”
何皎皎撇了他一眼:“借你吉言,我还没瞎。”
沈寒又严肃道:“不过天下婆婆没有不和媳妇有嫌隙的。我给何大人支个招,若要婚配,就找没有婆婆的人家。”
“没有婆婆?”
沈寒一句一个圈套:“比如向我这样的孤家寡人,只有你欺负我的份儿,绝没有我家人欺压你的时候。”
皎皎朝他翻了个白眼:“现在去凶案现场,你还有空说笑。”
她说毕举着火把快步走着,沈寒没有火把,很快被她甩到黑暗里去了。
他忙不迭地跟了上去,轻轻扯了扯皎皎的衣袖,娇声道:“你莫离我太远,我怕保护不周。”
皎皎便左手拿着火把,右手捏住了沈寒的手臂,将他拉着走:“你小子,怕黑就直说,真拿你没办法。”
沈寒手臂被她拉着,此时虽是在走夜路,却像是走在三月暖阳之下,再没什么好怕的了。
二人来到娘娘庙中,皎皎命沈寒往外头看,就见不着血了。
她不需巡视,就看到那圣婴娘娘的怀中的襁褓里,躺着一个死婴,死婴脸上盖着一张黄色的符箓,上面的咒语以狂乱朱砂写就,整好盖在婴孩面部的伤处。
她把死婴包裹着带了回去,又取出印绶拟了两张封条,用铜锁封上了庙门。
回到林空阁中,她且让沈寒先回房中睡觉去,自己回到了实验室。
一番解剖,内脏出血,嘴唇发绀等迹象,判断出这婴儿是被捂住口鼻,窒息而死的。
至于现场有无证据,明日再去仔细查验,提取指纹。
那张符咒却引起了皎皎的兴趣,可惜上面的文字根本就是鬼画符,她决定次日去讨教这里的乡民。
第二天一大早,皎皎背囊里背着硝酸银试剂喷雾,去往神庙,沈寒则被她哄在医馆里帮忙照顾病患。
来到神庙,何皎皎却见到庙前平地上,静静地跪了一地百姓,而那孙红粮和他的母亲,也跪在其中,闭目聆听,神色平静。
何皎皎取下封条要开庙门,却见百姓们纷纷睁开眼睛,摆手大呼:“何大人!万不可进去,冒犯了圣婴娘娘,百姓皆要遭殃啊!”
皎皎只觉好笑:“此地发生凶案,不查不可。这已不是从前乱世,死了人也没人管的时候了。”
那孙家老母却神神叨叨起来:“圣婴娘娘发威了!圣婴娘娘发威了!”
人群哄闹起来,大多面色惶恐,有的磕头碰脑,有的咿呀念经。
“是啊!咱们这么多年不供奉娘娘,还医治将死的孩童,岂不是拦了圣婴娘娘发配轮回的功法!”
“没错,他家孩子本该祭给娘娘,何大人,切不可插手啊!”
何皎皎见这些乡民如此笃信,又不好强闯,只先哄他们:“我此次进去,就是为了向圣婴娘娘请教一二,若真是她发威,我□□凡胎,岂能拦得住。”
说罢她叫乡民赶紧散了,自己推开门,入至庙中。
她前前后后忙了半天,最后却没有取到丝毫指纹。
皎皎自言自语打趣道:“这凶手,竟比我想象的奸猾。”
一无所获,她回到医馆中,却见沈寒被一群女病人围着,有绸衣的,有布服的,油头粉面,嘻嘻笑笑地抱着山花野草,直直往他怀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