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娜塔西——”
金发少女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紧接着是伤心。
她像是被一股力量击中,手在空中飞舞,似要抓住什么,却到底什么也没抓住,重重地倒在了经过的餐车上。
“叮铃哐啷——”
餐车翻倒了。
巨大的黑森林蛋糕,在半空中像天女散花一样砸了下来,柔弱的少女磕在餐车的一角,又反弹了回去。她狼狈地躺在地上,华丽的蔚蓝色裙子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脏兮兮的,连到那张雪白的美艳的脸也被糊上了黑一块白一块的奶油。
“噢,光明神在上!这可——”
司长们看着一塌糊涂的地面,看向娜塔西的眼神活像她闯了个大祸。
娜塔西忙摆手:
“不,不是我,是姐姐自己……”
她不明白,贝莉娅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下意识看向莱斯利先生,却发现他精致的脸上什么都没有。
玛丽公主摇着羽毛扇过来:
“啧啧,平民的教养就是不行……连这么低劣的手段都能使得出来……”
地上的少女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光鲜亮丽的样子了。
她像是个脏兮兮的布偶,浑身涂满了泥巴。
少女捂着脸,像是无地自容一般抽泣起来。
她似有说不尽的伤心,却只哽咽着,什么也说不出来。泪水在她脸上纵横交错,淌出一道又一道的痕迹。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是啊,从昨晚开始,弗格斯小姐就遭受了太多的痛苦。
她乞怜、喝酒、跳河,都无法转变情人的决定,她的情人要和她的妹妹跳舞,而弗格斯家族高傲的、纯洁的贵族天性,一定让她饱受痛苦——
到了这,却又被马兰大人大肆斥责,任何一个虔诚的光明信徒都无法忍受这样的侮辱。
而她的妹妹还给了她最后的一击,谁都注意到了伦纳德小姐那没来得及收回的双手。
弗格斯小姐就这样撞翻了餐车上……
这多重的打击,哪一个柔弱的少女、尊贵的贵族能忍受得了呢?
她一定快崩溃了。
少女的呜咽似是佐证了这一点。
“贝莉娅。”
这时,一道优美的声音传了开来。
柳余只感觉一道清冽的雪松一般的气息将她包裹。
“我送你回去。”
她抬头,银发少年的脸已近在眼前。
他微微屈身,捏在手中的白手帕向她递来,白帕上还绣着一朵蔷薇花。
那是她留在他那儿的。
她躲开了他的手。
她仰着的小脸上脏兮兮的,眼眶通红,唯有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像水洗过一样清澈——看过这样眼睛的人,绝不信她会与黑暗为伍。
她当是纯净而清澈的。
而马兰大人常年的冷酷,和过多的刑罚,早在学院里广为人知。
“不用了,盖亚。”
少年的手愣在了半空。
就在这时,另一只苍白的不失优美的手递到了金发少女面前,黑发黑瞳的青年噙着一抹温柔的笑:
“弗格斯小姐,看来这个绅士,得让我做了。”
柳余将手放到了那只苍白的手掌上。
路易斯俯身一抱,将她抱在了怀中,她像一团软软的食草动物一样团在了他怀里。
路易斯突然有股奇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知道怀中这人有多狡猾多邪恶,却不知道,她抱起来跟娜塔西一样轻,实际的她,并不坚硬。
“我赢了。”
路易斯挥去奇怪的感觉,无声朝怀中人炫耀。
“不,还没到最后。”
少女糊满了蛋糕的脸蛋看起来简直肮脏到了极点,眸中闪烁的不安与渴望,让她看起来更加可口。
路易斯不由闪了神。
就在这时,那少年的声音又一次从后传了过来:
“贝莉娅,我同意。”
他的声音美极了,飘荡在这个大殿,就如同一阵清风。
“是指礼仪课上的……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小心翼翼的,还间或夹杂着两声啜泣。
“是的,没错。”
柳余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赌赢了。
从此后,他的心软,就成了她的利器。
身下一空,人就从路易斯冰冷的怀抱转到那雪松一般清冽的怀中,银发少年安静地看着她,面上的怜悯和温和变作了无奈:
“贝莉娅,你总是……”
她将脑袋埋到了他怀中,小声地:
“盖亚,谢谢你。”
谢谢你的妥协。
少年轻轻的叹息。
而少女则孩子气地将眼泪和蛋糕一股脑地抹在他胸口白雪一样的绸衫上。
“贝莉娅……”
少女将双手自然地环上他的脖子:
“好了,盖亚,我们都脏了,回去吧。”
“开场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