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监“天哪”“天哪”地叫,满屋子白色的羽绒乱飞,地上衣物、首饰满地,紫衣少女站在鸟笼旁,一只手握了剪刀,一只手垂在身侧,滴滴答答往下淌血。
地上已经聚了一小汪红色的湖泊。
“……剪刀就插在这儿……”少女指着衣橱,“一开门,就戳到手了。”
血迹确实是从衣橱门到鸟笼附近。
斑斑叫了两声:
[没错!没错!]
被柳余瞪了一眼,就不叫了。
舍监愤怒异常,她将房间看了一遍。
“不行!不行!我光明学院决不能原谅这样恶劣的行为!我一定要查出是谁干的!我看看,我看看……锁孔完好,除了你的东西,其他东西都保存完整……跟你一起住的……”
她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本册子,“这儿!玛丽·卡洛,出自卡洛王室,脾气暴躁……拥有强烈的破坏欲望……”
柳余隐约只能看见属于“玛丽·卡洛”那一页上密密麻麻的小字。
难道每个人在入学时,都有这样一页详细的记录?
这时盖亚已经走到她面前,一声不吭地拿起她的手“端详”。
她这才发现,他的鼻梁有多挺,薄薄的嘴唇抿起,唇中同样有一些破损,透着股绮艳的红——这是他玉白薄透的脸上,唯一的一抹重色。
“疼吗?”
一丝银发垂落他的脸颊。
“疼。”
柳余盯着他的脸,神思不属地想:
玛丽现在应该快到神殿了,也不知道一个黑暗使徒怎么在满是光明力量的地方行走,不过路易斯既然答应了她,一定有自己的办法,否则早就被发现了……
“贝莉娅,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柳余迅速反应过来,“这个房间,我不想住了。”
她原来只想借玛丽的药一用,不过既然她毫无顾忌地出手,她也不必留情。
留着她,让莱斯利看清“真相”——
借此洗清自己,明显更好。
当然,她也不能呆在一个会随时暴走的地雷身边:幸亏玛丽将现成的把柄递到她面前,加上她推到她身上的“剪刀加害”……
盖亚从怀中取出膏药,挤了一点,涂在她“二次撕裂”的手指上。
滴滴答答的血与绿色的膏药混在一起,将他干净修长的指间也“污染”了。
柳余轻轻“嘶”了一声,莫名有些脸红:
“盖亚,这药……不是涂这个的。”
“都是伤口。”
盖亚涂完,将药膏塞给柳余,“收起来,晚上……”
他抿了抿嘴,“再抹一次。”
舍监在旁拿着册子,绕着房间又兜了一圈,最后又兜回柳余面前,用那双精光四摄的死鱼眼盯着她:
“这件事,应当是玛丽·卡洛做的。”
“锁孔完好,不可能有人破门而入,没有术法波动,她的东西都保存完好……只可能是内鬼。你得罪过她?”
“我、我……”少女看起来似乎惊讶极了,手足无措地道,“虽然之前有些不愉快,但她昨天跟我讲和了。”
她将晚会上敬酒的事儿说了一遍。
“等等,”舍监听出点什么来,“玛丽·卡洛也喜欢莱斯利先生?”
“是,我想,是的。”
少女局促不安地看了眼盖亚。
却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鸟笼面前,与斑斑隔着铁笼子相望。
柳余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她也不知道,斑斑身上附着的光明力会不会与盖亚起呼应。
“……所以,玛丽·卡洛昨天才会给你的马一鞭,在你一夜未归后,又破坏你的东西……很合理的推测,也符合她一贯的做法……”
“您知道我没昨晚回来?”
少女的脸一下子红彤彤得像枝头熟透的苹果。
“那当然!”舍监将册子塞回背后的裤袋,昂着头道,“噢,年轻,真是好时光!”
“不过在这之前……弗格斯小姐,莱斯利先生,你们得先去上课!”
“可我没衣服换——”
“这有什么。”舍监像变魔术一样,从掏册子的地方,又掏出一条……麻袋裙?
“拿去,当然……”她眨眨眼睛,“不用谢。”
柳余接过裙子,往卫生间走。
临进门时回头看了眼,发现盖亚已经伸出手指开始逗斑斑了。
她强按捺住将一人一鸟分开的冲动,快速地换了裙子。
裙子除了太像麻袋,一点问题都没有——
连腿上和脖子上的“草莓印”都贴心地遮住了。
“噢!非常棒!”舍监见她出来,“这可是我年轻时候的设计,可惜她们都说穿了像麻袋,但弗格斯小姐穿,简直棒极了!”
柳余:……是像麻袋啊。
她下意识寻找盖亚的身影,发现他已经站在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