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一关,隔绝开周围窥伺的眼神, 才微微叹了口气:家徒四壁啊。
“一块卢比都没有了……莱斯利先生,米缸是空的, 没有小麦,没有牛乳,更没有小羊排。”
“不过,”她拿起桌上一块灰扑扑的布,“万幸的是,我们还有抹布和水桶。”
她朝他笑:
“亲爱的莱斯利先生,我们来打扫吧。”
少女的笑在昏暗的屋子里有种金子般的夺目。
他从她手中夺过抹布,推她到一边坐下:
“坐,亲爱的莱斯利太太。一位绅士是决计不会让她的淑女动用一根小指头的。”
“你的意思是……我坐着,你干活?”
“是的,贝丽…”他半蹲下身,握住她的肩膀,和她平视,“小女孩只需要负责玩耍和快乐。”
柳余看了他一会,突然道:
“你会把我宠坏的,盖亚。”
“如果可以的话,贝丽,你可以更坏一点。”
他拍了拍她,就起身离开了。
柳余微微失了神。
她的膝盖上放着十几颗五颜六色的快乐糖,那是刚才他推她坐下时给她的,他确实是把她当孩子一样哄啊……
她看向远处。
灰蒙蒙的街道,特瑞斯镇的西边没有青山绿水,没有华堂金殿,只有一个宽宽胖胖、不太起眼的男人,他穿着普普通通的衣服,拎着一个同样宽宽胖胖的水桶去河边取水。
夕阳在他的身上镀了层柔光,让他的背影看上去坚定而温暖。
石头屋虽然不大,但等里里外外擦洗干净,也已经到了深夜。
万籁俱寂,只有街头的犬吠此起彼伏。
屋内只有一张狭窄的木床,椅子也是木做的,只是瘸了一条腿,发霉的稻草被丢到了门外。
柳余站在窗边,看向窗外的月亮:
“原来是满月啊……”
一道阴影笼罩住了她。
盖亚站到她身边,也抬头看月亮:
“在想什么?”
柳余往旁边看去,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宽大的黑底金丝袍被风吹得扬起,墨发披垂、几近于地,而那深刻而苍白的脸上,一双绿眸如迷雾中的森林。他站在她身边,如同暗夜里掌控一切的君王——
又好像变得遥远了。
她不太喜欢这样的感觉,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怎么了?”
“你一变回来……我就觉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还不习惯?”
他抓下她的手。
“是的,没法习惯。”柳余直勾勾地看着他,“你美得无与伦比。”
他像是被她的直接取悦了。
低头,在她的手心亲了亲:“所以,美得无与伦比的莱斯利先生,可以要求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吗?”
柳余:……
她笑嘻嘻地抽出手:“还得看您的表现。”
青年并不恼,只是转头看向窗外:
“所以贝丽你看……皮相的迷惑只是暂时的,动摇不了你。”
柳余不否认。
她对着他那张脸,就能生出欲1望,可再进一步……
她也看向窗外。
“…我第一次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是满月。”她像是陷入回忆,“那个时候我很害怕,我怕我活不了多久。”
“现在还害怕吗?”
“也怕,也不怕……”
“怎么说?”
“人只要有期待,有想抓在手里的东西……就没法不害怕。”
青年转过了头。
月色中,少女的眼睛澄澈无比,里面似乎蕴着一湖的心事。
气氛突然陷入安静。
“那你期待的东西里……”青年顿了顿,“有我吗?”
柳余没有说话。
过了会,突然笑了起来:“我小时候一定想不到,未来的某一天,我居然会选择自讨苦吃……要知道,我可是讨厌虫子,老鼠……噢,还有黑暗,和饥饿。”
盖亚的面前晃过那个被关在黑屋里的小女孩。
他抬手,轻轻按了按她的脑袋:
“因为她长大了。”
话锋突然一转:
“怎么样,要不要做点别的?”
柳余:……
她板起脸,冷冰冰地拒绝:
“抱歉,炮1友先生,我暂时不想和您上床——”
“——不,贝丽,你恐怕误会了,我并不是在向你求欢。”
青年笑了,绿眸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像一顷粼粼的湖水:“我只是想画一幅画……当然,如果在画画之前你想邀请我,我可以配合。”
柳余的脸一下红了。
她撇过头:
“不,我什么都不想。”
少女鼓起的腮帮,像只可爱的海豚。
他亲亲她,又推着她,让她坐到床边,调整了下姿势:
“恩,很好,坐这……就这样。”
“所以,盖亚…你想画我?”少女一把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起身,人顺势坐进他怀里,双手环住他脖子,“但八爪鱼大叔说……你从不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