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忘。
柳余想,她伸手摸到石雕像身上的拇指瓶,塞入了怀里。
“我要睡觉了,您可以让我一个人待会吗?”
“可是神说——”
“——你可以去门外守着。”
“弗格斯”小心地觑了她一眼:“那您有需要叫我。”
轻巧的脚步声离去,随着一道关门声,全部被阻隔在了外面。
房间陷入安静。
柳余摩挲着拇指瓶,将它重新放好——
她当然会用。
前提是,她取不到他的心头血。
如果斑斑在这,又知道了她的打算,必定要对她的狠心控诉,柳余无所谓地想。
可那又怎样呢,他也可以取她的。
万一她不慎死了——
那就死了吧。
总比被当做随意对待的财产、或者笼子里的金丝雀强。
第二天,天放晴了。
柳余去盥洗室梳洗,“弗格斯”就去门口取了提篮,布置好早餐,在一旁等她。
“一起坐。”
她道。
“能与母亲大人,啊不,贝莉娅小姐一起坐的,只有尊贵的父神大人。”
见劝不动,柳余也没继续。
她坐到桌边:“斑斑呢?”
“弗格斯小姐是说那只鸟吗?”弗格斯歪着脑袋,“它进不来呢。”
“进不来?为什么?”
斑斑在内宫一直是来去自如的。
“抱歉,弗格斯小姐,这是神的决定,我们无权质疑。”
弗格斯微笑着道。
柳余立刻就明白了,是怕斑斑帮她。
还真是防得滴水不漏。
柳余喝了口牛乳,这样一来,突破口就只有在神后大典那天……
这几天,她得表现得安分些。
弗格斯见金发少女不高兴地嘟囔两声后,就安静下来,不由舒了口气。
时间悄悄地过去了一半。
在这十天内,柳余表现得像是认命了,只是偶尔,会直愣愣地对着窗户发呆,叫她,很久才会应。
弗格斯有点担心,去禀告神,神让她带了两个人进内宫。
一个是吉蒂神官,一个是路上随便碰到的圣女。
“贝莉娅小姐,您看谁来了?”
贝莉娅小姐迟钝得像生锈的铁剑,当眼神落到吉蒂神官身上时,才有些色彩:
“您来了,吉蒂神官。”
“噢,天……您看起来瘦了很多。”吉蒂神官捂着嘴,她又忘了之前她帮黑暗使徒说话的事了,“您、您……”
“没什么。”
金发少女有气无力地道,“您来做什么?”
“神派我们来……陪您聊天,或者,玩些别的什么。”
“我想伊迪丝。”她突然道,“不对,伊迪丝已经死了。玛格丽特回来了吗?她脸上的伤好了吗?这里的日子太无聊了……卡尔比先生呢,他最近怎么样?……娜塔西呢,是不是还是像从前那样?”
少女将认识的人唠叨了一圈。
大约是很久没跟人说话,她看上去有点焦虑。
“玛格丽特回来了,娜塔西小姐也在。”吉蒂神官告诉她。
少女立马就高兴了,眉眼生动了许多,仰着头希冀地看着她:
“那我可以让玛格丽特来看我吗?或者,娜塔西也行……想一想,她毕竟是我的妹妹……吉蒂神官,您不放心的话,可以看着我……”
吉蒂神官沉吟了会,似是在听人指示,不一会将旁边傻站着圣女打发走:
“我让人请她们过来,玛格丽特小姐从墨黧主城带回来一个新鲜的玩法……”
她等的转机来了。
柳余想。
命运告诉她,她的帮手必定在这两个人中出现。
玛格丽特来得很快,她的头发剪短了,烫成栗色的小卷贴着头皮,因为脸小眼睛大,倒显得更加俏皮——如果没有脸上那道疤的话。
出人意料的是,她带了副扑克牌,只是上面的大王小王,变成了神和神后。一切穿衣服的,变成了大主教、主教、神使、骑士之类,剩余的全是平民。
“这是我从墨黧城带回来的游戏,特别好玩。有很多种花样……”
玛格丽特眉间的郁气像是消失了。
她看起来活泼又灵动——
柳余看着她,垂下眼,掩去眼中一抹惊讶。
玛格丽特的命运线,是乱的。
似乎……有两条导向。
一条长,一条短,只是时间太短,她一时捋不清……
娜塔西来得很晚,她似乎特意打扮了下,穿了条水绿色的裙子,头发梳得柔柔顺顺,看上去像一片清新的绿叶。见她看来,勉强朝她笑笑:
“贝、贝莉娅姐姐……”
只是脸色有些青白,看起来气色不太好。
而当看到娜塔西眉眼间的阴影时,柳余立刻明白了:
这次的帮手,居然应在娜塔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