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很旧了, 但浆洗得很干净。
“马兰, 够了。破谎术证明,他们没有撒谎。”布鲁斯大人挥挥手, “放他们走。”
“布鲁斯大人!您明明知道, 黑暗使徒的狡诈,足以让他们躲过破谎术。”
马兰意有所指。
布鲁斯嘴角的笑消失了。
他那睿智的眼睛盯着他,正要开口时, 一道金色的华光穿过白色的穹顶,照了下来,洒在每个人的身上。金色的圣池水开始“咕咚咕咚”地冒泡。
这、这是……
《神约》记载,神降临时, 金色的圣光洒满大地,圣池之水开始沸腾……
神使和骑士们不约而同地仰头、看向头顶, 布鲁斯也随之看去,金色的圣光越来越浓郁, 浓得几乎要化为实质,一道模糊的人影出现……
“是神!”
“真的是神!”
“神降临了!”
马兰匍匐了下去。
白衣神使们和黄金骑士们匍匐了下去。
布鲁斯大人颤颤巍巍地下了他的主教之位,也匍匐了下去。
“拜见神!”
“拜见神!”
“拜见神!”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在殿内一遍遍回响。
柳余降临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信众们全身心地臣服,世界就在她脚下,她站于众生之巅——
仿佛天地山河都能为之颤抖。
这感觉很容易让人飘飘然。
不过,她来,可不是为了这个。
“大家好啊。布鲁斯大人,您好吗?马兰大人,您又在为难人了?”
马兰一愣,旋即抬头,当目光落到那金色圣光里的曼妙身影时,呆住了。
贝莉娅·弗格斯?!
布鲁斯主教却已经微笑着打起了招呼:
“弗格斯小姐,托神的福,我还不错。”
满殿的神使和骑士们也都抬头,他们看到一位美丽的少女被金色的圣光包裹,她的皮肤是那样的洁白,眼神是那样的明亮,蓝色的裙子和她的蓝眸一样迷人,就像蓝色的星空——
而不久前,他们曾经在神殿的火刑柱上见过。
那时,电闪雷鸣,天神震怒。
他们重新低下头去,率先表示了臣服。
马兰站了起来。
他的黑袍让他在人群中像黑乌鸦一样显眼:“抱歉,弗格斯小姐,我可不能跪您。这是神的权利。”
“噢,这无所谓。我对您跪不跪我毫无兴趣。”
柳余看向大殿中央面现茫然的夫妇。
只一眼,她就明白了。
微微叹息了声,两个多月过去,世界一点没变。
“看来马兰大人又要用您的残酷,来让人痛苦了。”
“他们都是邪恶的黑暗使徒。”
“就那个根雕?”
柳余不可思议地道。
“那是不祥之物。弗格斯小姐,您既然是未来的神后,就应该维护神的利益。”
马兰硬邦邦地告诫她。
他依然记得,金发少女倔强地对着他说“她只信仰自己”的模样——
一个异教徒,怎么能成为神后?
他坚定地认为,神是受了蛊惑。
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鲜血唤醒神的理智。
“利益?不要用您狭隘的思想来忖度神。”
“光明的敌人,是黑暗。他们雕出了黑暗的羔羊……这是滋生黑暗的温床。”
“马兰大人,这样看来,您的黑袍也代表着邪恶,您…是不是也应该上绞刑架?”
“如果需要马兰的话。”
柳余和他说不通,没看到也就算了,她都看到了,就没法坐视两条生命就这样逝去……
那让她想到自己,想到弗格斯夫人。
她看向一旁的白胡子老头:
“布鲁斯大人,您的意思是?”
“当然,我想,宽容是一种美德。”
布鲁斯大人示意放人。
“布鲁斯大人,您也被她蛊惑了吗?!”
“马兰!”
在布鲁斯主教警告的眼神之下,马兰愤愤地闭上了嘴。
而远在无数光年之外的柳余则抬头,看了神座上的青年一眼。
她很想看看,对这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一切,他会有什么反应。
可她失望了。
神半支着下颔,银发如华丽的匹练,无数缕金色的阳光被他捏成了一个球,现在,这个球正在他掌心滚来滚去。
他看起来有些无聊,甚至冷漠。
柳余收回了视线。
降临术施展成功后,她像被分裂成了两个,真实的身体还在神宫,而虚影却落到了纳撒尼尔。
她目送着那一对夫妇被平安送出门外,才想起了这次的目的。
“布鲁斯大人,我来其实是想拜托您,看顾下我的母亲。”
“弗格斯夫人?噢,您不必担心,在神对着全世界降下神旨、宣布您成为他神后的那一刻起,卡洛王室已经赐予弗格斯家最尊贵的公爵头衔,最富有的派特纳郡被划入弗格斯家族的名下……您母亲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