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娜塔西快一步站了起来。
她穿了一件纯白色的长裙,裙摆长及脚踝,轻软的棉布拂过细嫩的脚面,耳边别着一朵小巧的丁香,棕色长发柔顺地披在脑后,整个人就像一株清新的百合——
尤其那双棕色的眼睛忽闪忽闪着时,看起来就格外讨人喜欢。
娜塔西手里也拿了一朵花,她并不看向谁,只是朝着人群鼓起勇气道:
“我想给大家唱一首歌。”
“这首歌很普通,却是我最爱的一首,希望你们也喜欢。”
她双手握在胸前,虔诚地唱了起来。
清风吹过她的长发,清脆的、银铃般的歌声响了起来,带着淡淡的思念、浅浅的惆怅,飘过每一个人的耳朵,人们渐渐安静下来。
他们听她唱:
“……安睡吧,宝贝……丁香花、红玫瑰,都已经闭上眼睛……圣婴树会在梦中出现……宝贝,闭上眼,圣光照耀你,天神守卫你……静静地睡吧,愿你梦到天堂……静静地睡吧,愿你梦到天堂……”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哼了起来。
“……安睡吧,宝贝……丁香花、红玫瑰,都已经闭上眼睛……圣婴树会在梦中出现……宝贝,闭上眼,圣光照耀你,天神守卫你……静静地睡吧,愿你梦到天堂……静静地睡吧,愿你梦到天堂……”
柳余看向左右,许多人眼里开始闪着泪花,他们一脸怀念,仿佛在缅怀美好的过去——
尤其是那些刚刚远离家人、来到学院的神眷者们。
柳余明白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娜塔西其实很聪明。
她唱了艾尔伦大陆上人人会唱的一首摇篮曲,这首摇篮曲伴随着艾尔伦大陆上每一个人的童年。
温情的篝火、纯洁的少女,和熟悉的曲调,就像是深度的催眠,它将人心底对母亲最初的记忆唤醒,这是温暖的、美妙的、可以拉近彼此距离、产生共情的东西——
柳余将其称之为“情怀”。
果然,许多人看向娜塔西的眼神,都开始变得柔软而亲切。
他们把她当成了同一阵线。
歌声结束了。
娜塔西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的母亲很早就离开了,我和父亲相依为命,可惜,他最终也离开了我……我对他最深的记忆,就是这首歌……他总会在黑夜里,在我最孤单最害怕的时候,在我的床前,唱起这首歌……父亲总说,他唱得不好,如果我母亲还在,应该由她唱给我听,我母亲拥有这世上最美妙的歌喉……可我却觉得,他唱得真是再好不过了……只可惜,我现在听不到了……”
一滴又一滴的眼泪,从她悲伤的眼角滚落。
这时,她身前的花篮里,被投下一支又一支的鲜花。
“伦纳德小姐,一切都会好的。”
“祝您幸福。”
甚至有人想起曾经索罗城邦流行的传闻,看向柳余的眼神,开始带了丝警惕和防备。
柳余:……
这一手,可真厉害。
不想办法破局,别说第一名,她连娜塔西都越不过去。
玛丽公主站了起来,双手环胸、傲慢地冷哼一声:
“伦纳德小姐的眼泪总是没完没了的,可惜,这世上总有傻瓜会上当。噢您别看我,您这扮可怜的一套,对我来说没用。贱民,总是爱耍——”
“闭嘴,玛丽!”
卡洛王子警告她,“坐下。”
玛丽公主跺了跺脚:
“卡洛哥哥,您也帮着她!”
“坐下。”
卡洛看着她。
玛丽不服气地坐下。
坐下时,还坏脾气地踢了篮子一脚。
篮子翻倒了,孤零零的花朵掉了出来。
柳余:……
这傻姑娘做事,总是伤敌一百,自伤一千。
在这满地都是平民的地方,骂人贱民,实在是……很容易被人套麻袋啊。
卡洛王子叹息了一声。
他起身替玛丽将花捡起放回篮子,又将自己篮子里的花递给娜塔西。
“卡洛哥哥,您——”
“——抱歉,伦纳德小姐,我为玛丽的失礼向您道歉。”
卡洛王子微微屈身。
娜塔西红着脸将花接了过来:
“没、没关系,我不在意。谢谢您的花。”
卡洛王子坐了回去。
他遗憾地看了眼对面,又收回视线。
这时,娜塔西的花篮里,已经陆陆续地被投十几朵花。
路易斯八朵,盖亚七朵,而柳余,只有五朵——
其中一朵,还是她自己的。
可似乎没有哪一个办法,能越过“摇篮曲”的杀伤力——毕竟,这跟人最柔软的记忆相关。
魔术?不行。
跳舞?不行。
唱歌?更不行。
短短时间内,柳余否定了一连串的想法,最后将目光落到了盖亚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