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反派白月光(107)
睁开眼,转身的瞬息,什么也没发生。
树叶还是挂在枝头,劳作了一天该回家吃饭的人卷着裤腿扛着锄头还是回家了。
坐在屋子里缝补衣物的唐母,落下最后一针,完好的衣物上并没有心悸扎下的血点。
真正的动荡来临之前,一切都悄如平常。
月上梢头,家家户户该熄灭的灯火一盏不剩,绵长的呼吸萦绕在安眠的床头。
一个黑影披星戴月沿着村里的羊肠小道奔跑,行动之间带动空气,空气里腥咸地气味分子扩散开来,做着布朗运动,随即消失在空旷无垠地黑夜里。
一盏如同黄豆大小地灯火摇曳在黑夜中。
大剌剌敞开地大门厅里,佝偻的身躯坐在竹制地靠背椅子上,双手放在身前,紧紧地握住包着布片的拐杖头,似在等人。
甫一靠近,直接打入眼睛的就是晦暗不明中的哪一点豆大的灯火。
擦了擦额上发间的汗水,江子安稳了稳身子,收紧下颚,绷着小腿走了进去。
隐约看见的一点火光,在风中明明灭灭。
砰的一声响,是带着怒火残留的火星。
质地良好的拐杖被摔在地上,咕噜咕噜转动两圈。
江奶奶看着走进来的江子安,脊背挺拔宛如一棵屹立巍峨山巅的冷松。
江子安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迈入厅堂。
他一双眼睛看着江奶奶,明灭的火光在他的眼睛里闪烁叫人看不清深浅。
江奶奶气的颤抖着手指指着他,“你这又是何必?”
江子安不说话,眼睛只是定定的盯着滚到角落的拐杖,拐杖通体漆黑,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光泽。
江奶奶看着空荡荡的厅堂,残余的雕花还附着在屋梁相接的直角上。
她的眼睛也空荡荡的,落下两行泪来。
她江家的最后子孙竟然成了杀猪佬!
朗朗青天啊!
悲从中来,老泪横肆。
江子安一句话也没说,所有的情绪都梗在喉咙里,吞吞不下去,吐吐不出来,胸腔的震荡都在悲鸣。
他从来没觉得这样做是有辱祖先,枉读圣贤书。
江子安看着扶着胸口悲痛哭泣的年迈老人,砰的一下跪在了地上。这双膝盖跪天跪地跪父母。
江奶奶听见身影,怔怔的看着江子安。
这个她往来皆引以为豪的孙子,她示弱江家未来希望的孙子,她教他挺直脊梁骨的安哥儿。
一瞬间。
她疯了一样的朝着江子安摔东西,手边所能够拿到的都是她的武器。
“我教过你下跪吗?你给我站起来,站起来!”
说到激动之处竟是声嘶力竭,宛若疯魔。
江子安挺直脊梁不躲不闪,任凭摔打过来的物件砸在他的身上。他不觉得这样做有何不对,圣人教书尚且有教无类,他凭本事赚钱又又什么可被置喙。
情绪到激动之处,江奶奶压着胸口,粗喘着悲泣,身躯弯折宛如一颗虾米,从椅子上滑落下去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疾步上前,江子安扶着这个悲鸣的老人,轻轻拍打她的背部。
江奶奶气息渐缓,拂开江子安的手,端坐在老旧的椅子上,看着残存的灯火,眼里忽明忽暗。
“罢。”
“穷则思变,无可厚非。”
江子安垂手立在一边,沉默无言。
江奶奶端着灯火,扶着椅子站了起来,背对着隐站在黑暗中的江子安。停住脚步,站立,停顿。
咳嗽一声,护着灯火离开了。
待最后一丝火光消失,在湮湮无际的黑夜里,江子安放松了筋骨。
随着啪嗒一声,宛如高山崩塌,青年人的身躯倒塌在苍冷的地面,江子安撑着手臂,脚尖抵着地面,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脸贴着地面,灰尘呛入口鼻,宛如一只被钉在蜘蛛网上的羸弱蝴蝶,拼命挣扎也逃不脱蛛网的束缚。
肌肉中的最后一丝力量也被榨干,铺天盖地的黑暗还是侵吞了这个无论何时都挺直脊背的青年。
*
雾也朦胧,天也朦胧。
摇摆着车尾的客车,一晃一晃的拖着满车的乘客走在略显坑洼的道路上。
连夜赶路,电报和钱都已经寄了过去。
可是唐奶奶的这一颗心却是片刻也静不下来。
她手撑着下巴,遥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心里却是像是一汪被烧的咕噜噜沸腾的水。
烦躁不已。
一个胖乎乎的身躯挤到唐奶奶身边,舔着脸使劲的挤着唐奶奶,手上提着的包袱还不客气的压在唐奶奶的腿上。
怒目,望着挤在自己身边的胖女人。
胖女人呼哧呼哧的露出一个笑来,眼睛都藏在□□里。
“呼,东西多,我还护着两孩子,有点拿不住,嘿嘿嘿。”
唐奶奶黑着脸一时间不好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