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暴君之后(234)
摒弃这一点,光是他们每年对圣廷上交的各项杂税,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但是这部分人只是少数,更多的人听到安尼尔院长这惊世骇俗之语,是顿时变了脸色,不少贵妇人和小姐更是用手帕捂住了口鼻,一副随时要昏厥过去的样子。
几名教士接连站起身,大声地驳斥起了安尼尔院长。
一开始他们还引用着各项条例和各种对圣书的解读,但是安尼尔院长比他们更加熟悉这些条例和圣书解读。所有对自己的辩驳依据,他都能够替对方当场将全文一一诵出,然后一条条援引圣书,逐一驳斥回去。
到后面,教士们几乎哑口无言,只能怒气冲冲地指责安尼尔院长为“亵渎者”为该上火刑架的“异端”。
“试问诸位,是圣座的地位更高于圣主的神谕吗?难道我们能够认为凡人的条纹凌驾于真神的教诲?”安尼尔院长尖锐地询问,“赎罪券本身才是对神圣的亵渎!圣廷从来都没有权利救赎人的灵魂,想要获得救赎,唯独信仰本身!”
“我愿为我今日所有的发言承受一切责任,如果虔诚的信仰是有罪的,那我甘愿为此上火刑架!”
安尼尔院长铿锵有力地回答,他抬手握住自己胸前的十字架,将它高高举起。
勒米神父站起身,同样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十字架。
安尼尔院长环顾在座的所有人,白发苍苍,手上满是皱纹,但目光中却分明透出透出岩石般的力量。
高空中落下的光辉笼罩他的身上,他比所有的壁画,所有的雕像更像一位仁慈的圣人。
满座寂静。
寂静里,国王放下酒杯,抬手鼓掌:“感谢您为我解惑,院长先生。”
说着,国王环顾四下。
他微笑起来。
“女士们,先生们,难道我们不该为这场如此精彩的辩论鼓掌吗?难道我们不该为自己的错误终于得到纠正而欢喜吗?”
国王的语气亲切极了,但是他的目光却也冰冷极了。
——这是一场不那么正式的站队。
坐席上,开始有人跟随国王鼓掌,很快人数变得越来越多,主要以东南部贵族和一些当初的保王党贵族为主,邦国代表中安格尔邦国的艾德蒙将军与科雅邦国的代表也鼓起了掌,随着一些中部和南部的小邦国也鼓起了掌。
大领主和较大的邦国僵坐在鼓掌的人群之中。
他们脸色铁青,既不怒斥,也不赞同。
“为了信仰,干杯!”
国王笑着,高高地举起了黄金酒杯,向在座的所有人一敬。然后将酒一饮而尽。
鼓掌的人举杯,齐声高喊:“为了信仰,干杯。”
在欢呼声中,国王面带微笑,垂眼看着自己空了的酒杯——为了信仰干杯!干杯吧!
酒盏刚刚落下,国王又拍了拍手,当初在荣光会议上主持开始仪式的老法官站了起来,他手中捧着一份条例书。
“既然我们意识到了错误,那就不能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国王轻描淡写地说道,他对领主们教士们铁青的脸色视而不见,“为了弥补我们的过失,王室御前会议拟定了这么一份草案。”
一群身着黑衣的法官在侍从的引领下,走进了大厅中,将一份份拟定的条例文件分发了下去。
《限制炼狱信条与圣职授职条例》
看到草案的名字,角落中的艾德蒙将军眼角瞬间跳了一下,一瞬间他觉得握在手中的不是一份文书,而是一把刀剑。
一场没有硝烟,却也同样危险的战争。
他缓缓地深呼吸,终于明白了国王想要用白金汉公爵的这场葬礼来做什么——
这哪是葬礼啊!这分明是宣战!
这份条例就是第一声号角。
面对圣廷的权威,国王终于撕扯下了表面那张和气的假象,将所有争锋相对第一个摆到了牌桌上。他选择以安尼尔院长这位被驱逐出圣城的“圣洁派”领袖为棋,开始挑战教皇的权威。
该说他疯了还是该说他无畏?
连先前鼓掌的贵族们看到这份文件之后,脸色骤变,霍然抬头去看坐在王座之上的国王。其余的教士,领主,邦国代表的反应更大,不少人直接就站起了身,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站起身的时候,从大厅的门口传来了沉重的马蹄声。
嗒、嗒、嗒。
战马铁蹄落到岩石地板上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令人心生不安的肃杀。
一匹战马,一名骑士出现在了宴会大厅的入口处。
骑士的背后是沉沉的暗夜,辉煌的烛火落到他披挂的铁甲上。骑士带着冰冷的铁手套,腰间配挂着长剑。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端着头盔,半长的银发束在脑后,冰蓝的眼眸沉静得像一刃寒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