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之下，罗三就显得太矮小，和陈阿水差不多的身高，脸上是岁月刻下的痕迹，罗三才是丢在人堆里毫不起眼的。

罗三约了陈楚楚在公园见。

陈楚楚赶到时，罗三坐在公园的石凳上，裹着一件黑色的棉袄，对陈楚楚说他打算回粤市了。

“这边的冬天太冷了，我住不习惯，还是南方好，那边暖和。”

天气冷，人心是热的，天气冷了，心也冷了，那就是真的冷。

心灰意冷。

罗三在锡城也住了快三年，前两个冬天都熬了过来，怎么这个冬天就太冷熬不住了？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透，说穿了就没意思了。

罗三一直没走远，只是躲在暗处守着陈阿水和平安，他必定是知道了杨土根的事，一个方方面面都碾压自己的男人，还是陈阿水曾经的心上人，罗三认为自己毫无竞争的能力。

灰心了，死心了，所以不想留在锡城。

“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但我建议你，离开之前去见小姑一面，和她道个别。”

“不了，”罗三掏出一个布包递给陈楚楚，里面有一叠钱，看起来大概是几千块，“你把这个交给她，就说这钱是给平安念书用的，让平安好好念书，将来做个对国家有用的人。”

陈楚楚不愿意做这事，但罗三心意已决，把布包留在石凳上，陈楚楚这才注意到罗三脚边放着一个黑色的行李袋，看来罗三早已下定决心要离开，提上行李袋，朝陈楚楚打了招呼。

“我走了，你们保重。”

叹了口气，陈楚楚这会也只能说上一句造化弄人，“你也保重，到了粤市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去找安雄。”

罗三笑了笑，额头皱纹挤成一堆，说不用了。

一个人怎么都能过的。

陈楚楚看着罗三这样离开，心里却觉得不是滋味，喊住罗三，“你几点的火车回粤市？”

罗三愣了下，回头答：“傍晚5点。”

傍晚5点，现在是下午1点半，和罗三分别，陈楚楚抓着罗三留下的钱开车赶去陈阿水那，现在正好是收摊休息的时间，陈阿水还在煮一些素菜，买荤菜送素菜，这个办法是陈楚楚交给她的，效果特别好，她的卤菜生意比别人都好，早上的素菜卖完了，趁着中午休息，陈阿水赶紧再做一些。

豆皮海带还有藕片三样最受欢迎，价钱也不贵，每样一天都要煮上十几斤才够送，平安把着小桌子在学写字。

“你好好练着，妈妈没文化，但你表姐她们有本事，她们让你好好念书，你就听表姐的，好好读书，过两天妈妈空了，带你去书店买书包和新的练习册铅笔，再给你买一身新衣服，平安，我在跟你说话呢，”

“楚楚表姐，”

平安看见了陈楚楚，丢下笔跑过来，“平安乖，”

“怎么这时候有空过来？屋里坐，平安，带表姐去屋里坐，把苹果洗了给表姐吃。”

“哦，”

平安懂事的跑进屋里。

陈楚楚对着平安说：“平安你在屋里玩一会，表姐和你妈妈说几句话。”

已经跑到门口的平安停下脚步，睁着大眼睛回头，看看陈楚楚又去看陈阿水。

“听话，你去屋里自己玩。”

陈阿水解下围裙把板凳擦了擦，让陈楚楚坐，大概是陈楚楚脸色有些沉，让陈阿水也有些慌，等了会，攥着手问道：“楚楚，你别吓我，有啥事就直说，是不是杨家那边，我知道我拿他们的钱不对，但我也不是为了自己，我想给平安创造一个好的条件，我，”

“小姑，”陈楚楚打断她，“杨家的问题你别担心，徐凌已经去处理好了，这笔钱你放心的拿着，”

“那？”陈阿水不大明白了，不是杨家的事，为啥陈楚楚脸色还那么凝重？

“这个给你，”

陈楚楚把布包递过去，陈阿水疑惑的接过并打开，里头是一叠钱，估摸有好几千，陈阿水赶紧把布包合上，说她自己有钱，不能收陈楚楚的，陈楚楚推开钱，“这钱不是我的，是罗三让我转交给你，”

陈阿水愣着，“他，我不能收他的钱，”

“他说这钱是给平安念书用的，他希望平安好好念书，将来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陈楚楚转述罗三的话，一边盯着陈阿水的反应，陈阿水拿着钱，皱着眉，挺为难的，反复呢喃说她不能收这钱。

看小姑这模样，一时半会是做不出什么决定的。

陈阿水做的最爽快的两次决定，一次是坚持生下平安，大概另外一次就是收了杨家五万块钱。

其余时候，那都是一笔糊涂账。

“罗三要回粤市了，今天傍晚5点的火车，”陈楚楚做她该做的事，“话和钱我都带到，我先走了，你告诉平安一声我下次再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