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高岭之花浇浇水(242)
他拔了刀,垂下刀锋走过来,一步一滴血,右手握刀,掌心的血已从包扎的布帛里渗透,已止不住血,直渗透了雕金镶银的刀柄。这情景好似是哪篇虐文里才会有的,我愣愣地瞧着他,只觉得他平日里冷冽异常,丝毫不容人想歪,可如今血手白衣,横刀拖行,竟是七分凄冷三分美。
我又怎会知道?有一日我会觉得李藏风不是帅,而是美。
他就这么戚戚冷冷美美地走过来,把染血的刀柄塞到了我手里。
“我以为你已准备好……可是你没有。”
“既然如此,那我刚刚在做的事就与禽兽无异。”
“我若说任你处置,想必你会心软,绝不会要我的命。”
他低头看我手上的刀,说:“所以我建议你拿好这把刀,在我身上随便捅一记,如果我的运气好,你杀不了我,只会叫我受重伤。若运气不好,我死了……那便是天理昭昭,理所应当。”
我沉默半晌,马上把刀子一扔。
李藏风提醒道:“你不忍下手,我就只能自己动手……”
我脸色一沉:“你觉得自己做了一回禽兽……你就得自尽?”
李藏风还未点头,我就气到头皮发麻,冷冷地瞪着他道:“那你为什么不干脆自宫!?这惩罚岂不是比自尽更合适你!?”
李藏风一愣,随即像领悟了什么似的。
他竟然真的把眼瞥下了那把刀。
……他还当真了啊!?
我马上扑过去,赶在他之前摁住了地上那把刀,可这双手一碰,收不住力,我就直接摔他怀里了,我脑袋和他脑袋碰一块儿,撞了个晕七疼八,我就揉了揉脑袋,恶狠狠地瞪着他了。
李藏风叹道:“你放心,我不会自宫。”
他顿了一顿,泰然道:“该你给我一刀才对。”
刀你个屁!你想太监我还想完结呢!
他低下头,几乎是脸色如灰,眼如死水。
“我知道你觉得我荒唐。我自己也觉得自己荒唐。”
“以我对你的了解,我不该把你想成那样……可是我想了,我做了,你可知为何?”
他低低一笑,无限苍凉与讽刺爬上嘴角,大好五官竟有错位之象,似一切阴影都在此刻藏于他的眉间,所有光明都在和这一刻远离他的内心。
他接着看我,接着说自己。
“也许因为在我心里,我就是想对你做这样畜生之事……所以我才看不见明显的漏洞……所以我才会把事情想成这个模样……”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刀,在里面观察脸的形状,可仿佛看不见个人样。
“我之前从未察觉这心魔,如今我察觉了……就不能当做没察觉……”
“你就不该放过我,我也不该放过自己。”
我懵了一懵,眼看这刀子就在他手里,这刀尖仿佛下一刻就得往不该去的地方刺。
而我抢又抢不过他,我能怎样?
只好努着劲儿憋了个大谎。
“谁,谁告诉你这件事不是我安排的?”
李藏风愣了一愣。
然后他醒悟过来,就开始用看小智障的眼神看我了。
可我没的办法,我必须得把这个弥天大谎给撒了,否则他这个倔驴性子,他真能把自己给切了。
我死鸭子嘴硬道:“药的确是我安排的,因为你总磨磨蹭蹭。我之所以闯进来想阻止你,是因为我发现他们下错了药的分量……那分量太伤身……我不想你喝太多……”
我说到最后有点扯不下去,李藏风怀疑道:“那小厮说你想玩的野一点……也是你说的?”
我硬着头皮:“是我安排他说的。”
李藏风看了看我:“我不信。
我闭了闭眼,坚定道:“你不信也必须信。”
他还没说话,我就忽的上前,一把就抱住了他。
两只手穿过他的腰腹,脸颊贴着他的脖颈,我听着他的呼吸在我耳边吹得又沉又急,仿佛一只受了惊的小鸟,在寻找让自己心安的港湾。
可他的呼吸也是我的呼吸,他的慌也是我的心虚。
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属于半真半假又羞又臊的那种。
“因为喜欢一个人,总免不了要犯糊涂,绕弯子,甚至是犯贱。”
“犯贱?”
我微微一笑,假装听不出他口气里的不安,道:“有些人就是能有一身能伸能缩的贱骨,比如我……遇到不喜欢的人,我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可遇着喜欢的,我这骨头就贱下去了……”
他的呼吸渐渐变缓,还带了一丝小小的兴奋。
于是我把脸颊微微一转,几乎眼对眼,睫毛对睫毛,近得我看见了他眼里的一切,而那一切里只有我,我的眼里也只有他。
“贱骨头的意思就是……你刚刚那样作弄我,叫我十分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