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被污染了。

这是世界正在崩塌的前兆，而且不过短短几天时间，黑色蔓延如此迅速，从原先发生械斗还会去警局报案，到现在所有人都已经习以为常，只有一个原因。

另外一个支撑世界的人，大概已经不行了。

姜米心中一揪，她追随着那一抹飘渺的感知，驱使猛禽带着她一路飞翔，最后落在城市郊区的一片山区中。

山区树木已经露出枯萎的模样，姜米在丛林中奔跑，最后在丛林深处一处荒草地上停下，草地上坑坑洼洼，有不少黑色的孔洞。

在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木的情况下，这里突然出现一块荒草地，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古怪的事情。

姜米站在草地边缘，深吸一口气，双手变成猫爪，深深刺入这块草皮。

她闭目，周身腾起深绿色的浮光，飞速在丛林中扩散开来，无数藤蔓与草木疯长，通风出口被稍稍抬起缝隙，草木迅速长入其中，将链条绞断。

巨型圆形掩盖板被彻底抬起，露出一个巨大的洞，内里漆黑一片宛如深渊，呼呼地回卷着风声，却并不大，绝非正常通风口运行时的声音。

姜米皱眉，树与草木都在催促她，她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

她一路往下不知下坠了多久，才感知到前方有些变化，似乎有障碍物。她扒着通风管壁减速，夜视的猫眼隐约看见面前是停转的巨大风机。

她真的进了一个废弃的通风管道？

姜米小心翼翼地穿过风机扇叶，顺着自己感知到的方向慢慢滑下去。

周围空间越来越窄，渐渐不再是单纯向下，开始有横折的方向。这种通风管道她上辈子也爬过，她在黑暗中不知道摸索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始终是在朝着时杰的方向去。

通风管道始终没有运行的样子，下面一片漆黑，她只能听见悉悉嗦嗦的诡异声音。

越爬越深，她渐渐闻到一股恶臭。

“这什么鬼……”姜米嘀咕，她捂了捂鼻子，屏息，因为空气不流通，恶臭始终萦绕在她鼻尖，几乎要把她捂得窒息过去。

上辈子的实验基地可不是这样子的。

来往的都是身穿白色防护服、洁净的科研人员，每个地方都被擦的一尘不染，连边边角角都没有放过，金属的墙面或仪器增量的可以映出人影。

可是外面漆黑一片，而周围像是有什么东西压抑着她刚刚获得的世界的能力，她的妖力往下一探，没有发现任何人。

她的视线与视界都是漆黑一片。

她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她距离时杰越来越近，她几乎能感觉到他就在一墙之隔的时候，她忽然醒悟过来，她在哪里闻到过这种恶臭。

她坠落的那个丧尸池。

上辈子被困在这个实验基地，她被林知谕保护着，只去过两次丧尸池。第一次是系统女发现她的存在，下令全实验基地搜寻，林知谕的实验室也在搜查范围内，林知谕入侵地下实验室系统，发现突袭搜查的计划后，提前决定那天去丧尸池查看实验体情况。

林知谕不是好说话的人，他的实验室从来不让其他人进出，若惹得他不高兴，轻飘飘说一句“体质不错，有科研价值”，就会被直接送往实验区。

偏偏ISV病毒没有他做不出来。

得知他刚好要离开，搜查人员本身也松口气。

却没想到他们搜查的对象就在他的实验室里，而且在搜查这天被他放在防护服里，小小的一团就扒在腰腹处。

姜米也因此第一次进去丧尸池。

她听到丧尸的吼叫，闻到若有若无的腥味，是再怎么多次打扫也无法除去的。

但是那种味道很浅，所以反而闻不出臭。

第二次，却是被发现，最后争斗中被系统女推下丧尸池，扑涌上来的全是丧尸，口涎滴落，腥臭弥漫，她被撕裂在丧尸池中。

姜米百思不得其解。

丧尸池的臭味怎么会弥漫到这里来？

她没有时间多想，她已经爬到关着时杰的那扇通风窗，她妖精的视界里可以看到下方只有一个暖黄色点一动不动。

他们的力量如今同源，她能确定那就是时杰。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右手化出猫爪，滋啦一下在通风窗上划出深痕，又啪一下砸在通风窗上。

通风窗掉在地上，她翻身跳入，走向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人。

时杰满身是血，身上插着管子，还连接着监测生理体征的仪器。

时杰慢慢睁开眼，看到她埋头认真研究他身上的仪器能不能拆下来，又该怎么拆下来，露出一抹苦笑:“你还是来了。”

姜米研究了一下，试探着先拔掉他手指上的血氧检测，面无表情地回答：“我被和你绑定，你不能就这么死了，要死也要先把我身上的绑定拆除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