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下官呢?”
端王殿下一本正经道:“陛下听闻封卿治理安定郡有方,能让人把她老人家赏给郡公的嫁田税赋都吞的不剩什么,觉得这种治理的手法实在值得借鉴学习,准备让本王这次回去顺便把封卿捎回去,她老人家极想跟封卿交流一下地方治事的经验。”
封衡泊一屁股会到了地上,胆子都要被吓破了。
次日端王便带着燕云度开始拿着安定郡府的田亩图纸开始重新丈量土地,先将何旭侵占的土地全都收归郡公府所有,其次便开始查那些与官府勾结侵占良田的富豪,砍了两个与何旭称姐道妹的,抄了她们的良田家产,卖了他们的家奴,竟是在安定郡掀起了巨浪。
人人都道安定郡公手法果决,来了先将郡守圈禁了,接着才开始明察细访本地田亩,收集了这么久的资料都不见有动静,便怀疑他并非外界传说的那般厉害,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没想到端王来了以后抓到证据直接砍人,这一位瞧着温文尔雅,手段却狠,当真没瞧出来。
大半个月功夫,端王连消带大,连砍带抄,竟是将安定郡里一干土豪都收拾的服服贴贴,老老实实把吞占的良田都吐了出来,还被端王殿下罚了巨款,以陛下的名义建造书院,以供寒门子弟入学读书。
谢君平送来的人都是全能型人才,筹建书院对她们来说没什么难度,再加上王府长史崔春羽跟护卫统领牟旋坐镇,一个月功夫端王两口子就打道回京了。
燕云度早知她在户部忙的四脚朝天,居然还能从户部那个泥潭里脱出身来帮他,着实厉害。
他对她以往的经历颇感兴趣:“崆峒书院竟然连文武都教?难道岑先生是个不世出的高人,武功也是出神入话?”
马车里只有小两口,端王毫无形象的枕着他的大腿躺在马车厚厚的褥子里,笑道:“阿云想象力真丰富。”她想起已经接进家门的师傅跟师姐妹们,也只能说实话了:“岑先生哪里懂武,我当年是冒用了君平的身份去了沧浪崖学武。”
“这么说……我才回京城,见到的那位谢世女也是殿下?”他只一门心思认定了当初是齐二解了毒救了他的命,但回京之后谢君平与端王时常厮混在一处,那时候她冒用谢君平的身份便罢了,回京之后便没有冒用罢。
他还当自己谢错了人。
端王嘿嘿一笑:“……过去的事情咱们就不追究了哈!”
“你真是……真是……太欺负人了!”燕云度眼里直冒火:“耍着我好玩啊?”
端王老实交待:“好玩!”在他面色都变了的同时勾住了他的脖子亲了下去……后面的抗议声都被吞进了腹中
端王殿下耍起赖来没人能够招架得住,何况是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的燕云度,只有投降的份儿。
两人在路上打打闹闹,谢逸华总算将骗他的那一节混过去了。
反倒是快到京里的时候,燕云度自己想开了:“其实……你自小防备心很重吧?不想留在京里,对外营造出自己一门心思钻研学问的样子,也是为了不与太女正面对上吧?”
谢逸华目光顿时深沉下来了,拉着他的手不住摩挲:“还是阿云懂我。可惜太女殿下根本不觉得我在退让。我虽然一直在退让,可是也要有自保的能力,她把我逼急了我也不能任人宰割。再说我还有父君跟妹妹要保护,总不能当真一门心思去钻研学问万事不管吧?”
生在皇家,总有许多迫不得已。
燕云度与她之间该讲的都讲明白了,余下她不愿意讲的,大约就是真的不能再讲了,比如她跟蓝贵君之间的父女矛盾,那不是他能插手的事情,只能装不知道。
但与她相处愈久,他心里胡思乱想的越多,总是忍不住去想一个问题,气氛这么好,他到底忍不住问了出来:“我很想知道,殿下当初娶我,当真是因为我这个人,还是因为我的身份背景?”
问出来之后,他又有点后悔。
本来都是准备把这个疑问压在心底的,可是面对着袒诚的她,他到底还是没忍住。
他在对方愕然的目光里突然觉得泄了气。
论身份他固然有军方背景,可是论样貌论性情,他哪有一点大家子的温婉坚忍,贤良持家?
他这样的人,就合该在军中蹉跎一生。
哪怕是端王因为他的身份而娶他,善待他,时至今日他也觉得自己身上尚有能令她入眼的东西,想要利用的价值而窃喜,至少……她选择了他,没有选择别人。
“就当我没问,你什么也别说了!”他拿手捂住了她的嘴,生怕下一刻她说出什么让他伤情的话来,或者就算是口不对心的甜言蜜语,他也会觉得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