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刻钟,水玲珑饿得肚子咕咕叫,寺庙的饭香伴随清风,一阵阵迎面扑来,水玲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就在她幻想着无数美食之际,一名光头沙弥拧着食盒敲响了董佳琳的房门。
门打开,沙弥步入房间,门阖上,五分钟后,沙弥走出。
水玲珑狐疑地蹙了蹙眉,送饭送到门口便是了,何至于进去呆好几分钟?水玲珑朝枝繁打了手势,枝繁对柳绿说道:“大小姐叫你跟上那名小和尚。”
柳绿依言,轻手轻脚地跟了过去。
须臾,一名洒扫仆妇进入房内,庙里会酌情收留一些无家可归之人,她们平日会帮着寺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是以,洒扫仆妇的出现并不奇怪。
但五分钟后,水玲珑就看见董佳琳出来了,这令水玲珑稍稍诧异,她比了手势,叶茂追了上去。
然后,洒扫仆妇仍在房里,她在做什么呢?单纯地清理房间?还是改头换面?
水玲珑的目光微微一凝,先前的饥肠辘辘完全被探索真相的欲望所取代,她静静地打量着房门,动也不动。
突然,走廊尽头的一间禅房冒出了滚滚浓烟,紧接着,有人喷跑出来,失声大叫:“走水啦!走水啦!快点离开禅房,去前殿!大家动作快点呀!快离开禅房!烧起来啦!”
被她这么一叫,所有禅房的门陆续打开,女客门纷纷逃窜而出,像极了那次花灯会,冷幽茹算计她对云礼投怀送抱的人群拥挤。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场面便陷入了一片混乱。
水玲珑凝神聚气,这些应接不暇的场面在她眼里犹如慢镜头一般,一点一点闪过,尔后她注意到那名洒扫仆妇夺门而出,混入了人群。她朝吓得不轻勉强维持镇定的枝繁打了一个手势,枝繁按住胸口,惊魂未定地喘了喘气,迈步跟上。
现在只剩下等待了,因为就连水玲珑自己都不清楚,这三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董佳琳,光头沙弥的可能性最小,性别不同,可也不能排除一点儿乔装打扮的可能。
时间又流逝了两刻钟,柳绿回来了,她提着裙裾,喘息连连:“大……大小姐,那……那和尚是真正的董佳琳,她头上戴了一种特殊的帽子,半路她扯了扯,奴婢瞧见里边儿的头发了,现在她进了一处院子,奴婢在门口……看……看见了金尚宫!”
好巧妙的心思!荀枫是算准了她的多疑,故布那么多疑阵,一般谁都猜不到小沙弥的头上,不仅因为他是男子,有光头,更因为他是出场的第一个,而紧接着又来更惹人怀疑的第二个、第三个……谁怀疑得到小沙弥?
水玲珑的瞳仁一缩,脑海里闪过什么,却太快没能捕捉到,她道:“你在这里等枝繁和叶茂,等到之后哪儿也别去,我很快回来。”
房间内,荀枫指了指桌面上的册子,淡声道:“这些官员的账册都收好了,临走时一定全部带上,决不能旁落他人之手。”
金尚宫应和:“是,我知道了。”
荀枫顿了顿,又道:“外边情况如何?”
金尚宫含了一丝喜色地道:“世子英明,如您所料,皇上已经下令重审藏宝图一案了,召您回京呢。”
“姚欣在我手里,姚家人投鼠忌器,自然是要先保我,尔后顺理成章地保姚欣。”荀枫笑了笑,“当然,这也多亏了冷家和诸葛家保持中立不肯支持皇权,姚家是云礼最大的倚仗,云礼能不拼劲全力保他们?”
金尚宫难掩笑意:“只要夫人一日在世子身边,姚家就一日会保全世子,这样,我们谋划起自己的事就方便多了。”
话落,侍卫禀报董佳琳来了。
荀枫使了使眼色,金尚宫会意,抱着册子去往了隔壁房间。
董佳琳推门而入,一看见荀枫便扯了脑袋上的头套,青丝垂顺而下,她的眼泪也簌簌落下:“世子。”
荀枫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语气和缓地问道:“你哭什么?在府里受委屈了?”
董佳琳啜泣道:“我受点委屈没什么,只要世子心里始终记得我和孩子就够了。”
“孩子?”荀枫愣住。
董佳琳拉过荀枫的手覆上自己不太明显的小腹,哽咽道:“你出事的那天胡大夫就诊断出我怀了一个半月的身孕,我因它逃脱一死,被软禁在紫荆院。我日日盼你来接我,你却……”
讲到最后,泣不成声,“你心里只有姚欣,走也不忘捎上姚欣,浑然不顾我们母子的死活……”
按照孕龄算,这孩子是他的。一个玩过的女人罢了,他不怎么放在心上,可如果怀了他的孩子那就另当别论了。荀枫勾唇一笑,宽慰道:“我要是真不管你,你今日能顺利找到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