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恣意地抚了抚鬓角的金钗,皮笑肉不笑:“吴夫人自然要请的,她是你和郡王的媒人,肃成侯府那边你来安排,另外,拿到帖子别忘了往姚家递一份。”
姚家好像轮不到她管,大姑奶奶是长房嫡女,这帖子得经大嫂的手发,婆婆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乔慧不解,捏了捏手里的帕子突然灵光闪过脑海,明白了婆婆的计量,若硬说二房与姚家有什么关系,当属董佳琳的哥哥阿诀了,婆婆竟是要公然邀请董佳琳的哥哥!
一个妾室的亲戚,凭什么出席王府的洗三宴?
阿诀如今是皇上跟前儿的红人,听说皇上又在考虑晋他的官位。肃成侯府好是好,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论助力,阿诀比不过侯府,只不过侯府的人太眼高于顶,完全不将二房放在眼里,尤其一想到大公主曾经的威逼利诱甄氏就来火,所以,甄氏宁愿亲近稍次一些的阿诀,也不想巴结落了她脸面的肃成侯府!
甄氏淡淡地睨了乔慧一眼,与乔慧滑胎后的慈善婆婆判若两人:“行了,咱们呢管好咱们二房的事儿,长房的浑水能不趟则不趟,免得泥足深陷平白遭了牵连!”
乔慧一怔,婆婆似乎话里有话!定了定神,乔慧问道:“娘,咱们能遭什么牵连呀?”
甄氏的美眸一转,又四下一看,没发现可疑人等才拉着乔慧的手,一口咬定道:“你大嫂是被人动了手脚才早产的!”
“啊?”乔慧闻言顿时呆怔,“有人……害大嫂?谁……谁呀?”
甄氏的眼神闪了闪,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却没让乔慧看见:“还能有谁?谁和她接触最多,谁对她最‘好’,谁不就是幕后真凶了?”
接触最多,对她最好,不正是……王妃?!
乔慧被自己的大胆猜测吓了一大跳:“娘,王妃不是洗心革面了吗?爷爷说从此都要和平相处的。”
“傻瓜!这种话就你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王妃与诸葛父子的仇恨这辈子都甭想抹干净,更遑论,王妃的情敌不是回来了么?纵然王妃之前的确在老太爷的敲打和劝说下有意放下屠刀,而今被某人一刺激,什么血海深仇都再次涌上心头了!”甄氏不屑地说道,“这事儿要查吧,估计很难查出蛛丝马迹,王妃上次败得如此之惨,这回肯定是特别小心!”
言罢,意味深长地看了乔慧一眼!
乔慧拽紧了手里的帕子,她不信以水玲珑的机智会这么轻易被陷害,但王妃的前科和突然起来的转变又着实令人生疑,她提醒过自己要多留个心眼儿的……
一念至此,乔慧讪讪一笑,道:“娘说的在理,长房的事儿我能避则避,绝不给二房添麻烦!我这就去与大嫂要洗三宴的帖子,尔后派人送到姚家和肃成侯府。”
“嗯。”甄氏挑眉,发出一声慵懒的鼻音,带着流珠离开了原地。
乔慧的笑容一收,转身进了院子!
“嘘——还没走远呢!你急什么急?”围墙转角处,白梅一把捂住白菊的嘴儿,不让她发出任何声响。
她们原是得了枝繁的吩咐去膳房领食材的,刚走到附近便听见了二夫人和二少奶奶的谈话,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便躲在了转角处。要说这二少奶奶也太粗心大意了些,尚没出墨荷院的管辖区域呢,就敢妄议墨荷院的是非了,还讲得那样离谱!
待到人影消失不见,白梅总算松开了捂住白菊的手,白菊得了呼吸,像从深海突然浮上水面一般,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气儿:“二夫人……二夫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呀?世子妃的胎是王妃害的?王妃为什么要害自己的亲孙?”
白梅的眸子微微一眯,意味深长地道:“没听见二夫人说王妃与王爷父子的仇这辈子都抹不干净吗?”
天底下相互厌恶的夫妻不少,互为死敌的母子却不多见,除非……不是亲生的!
白菊的脑袋比较笨,一时没转过弯来:“王妃与王爷和世子爷有什么仇呀?王爷是王妃的丈夫,世子爷是王妃的儿子,这三人……能有仇?不能吧?”
“更遑论,王妃的情敌不是回来了么?”
白梅仔细推敲着甄氏的这句话,脑海里浮现了昨日黄昏随世子妃一道进入墨荷院的美丽妇人,年纪与王妃相仿,又和世子妃这般亲近,且世子妃生产,她紧跟在世子爷后头进了紫藤院的……
仇,情敌,情敌,仇……
白梅的大脑飞速旋转,终于,眼底精光一掠,她有了论断:世子爷不是王妃的亲生儿子!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王妃得罪老太君被赶出府,而世子爷并未替王妃求情的事儿了。
至于二夫人口中的王妃的情敌,应当就是昨天与世子妃携手进入墨荷院的妇人,或许也正是世子爷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