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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回时(7)

那边突厥贵族里早有人哧笑:“妇人之仁!”

这一日直闹到天色昏暗,那些晋级的骑手们都摇着酒坛到处拼酒。姑娘们送出了手中的花环,到处欢歌笑语,就连默啜与那帮突厥贵族都喝得醉熏熏的。特别是梅录啜,喝到后来居然揪着周峥的腰带不放,非要比一场不可。

周峥倒是脸色平静,只两腮处起了薄薄一层绯色。

原来一直坐于默啜左下首的年轻锦袍男子轻叱:“手下败将,有什么可比的?”

英落才明白,他原来是默啜的弟弟,左厢察咄悉匐,将他们抓来的那家伙。

谁想,梅录啜听了此言,瞪着两只酒醉的红眼:“周将军是左厢察的手下败将,可还没跟我梅录啜比过呢,今日我便和他比上一比,他便也是我的手下败将了!”

英落又好气又好笑……上前去揪着梅录啜的手使劲往下拉,奈何自己本是女子,力气不敌,对着个醉鬼又讲不通道理,三个人纠缠在一处,一时里引得四处笑声不断。

最后还是咄悉匐唤侍女去拎了一桶水,他亲自浇了下去,才把梅录啜给浇醒了。

被梅录啜揪紧不放的周峥也被浇得半身湿淋淋的,他温言道:“公子要是想跟本将比试,明日还请早,今日天晚,恕不奉陪了。”转头对着端坐在一边看热闹的默啜一礼:“大汗慢坐,某恐醉后失态,先行一步了!”

那默啜一脸兴味的点点头,客气道:“周将军请!”

英落跟在周峥后面,心里不由赞道:这个榆木脑袋好仪态,被人揪着裤腰带差点将裤子扒了都不动声色!

她那知道周峥刚刚差点将梅录啜一脚踢开,忍了又忍。若是在大周国的土地上,还没几个人敢这样对他平狄将军。而那咄悉匐,也不过是使了计谋用了迷烟才将他擒获,并不是真刀真枪将他打于马下的。只是刚才他确是不能动武,梅录啜偷偷将解药给他服下的事恐怕这些人都不得知,若是知道了,那还容他坐在酒宴上?早捆起来丢到地牢去了!

追忆

夏友冷眼瞧着,她今日恰着了身浅蓝色的裙子,通身素净,乌发也只用同色丝带绑了个马尾,很是利落逍遥,只腋下夹着一卷图纸。--------大概是甘州城重建图。这身衣裳带腋下图纸,他早知是出自易大公子的手笔。

易柏来甘州城不过数日,易家商队随后而至,竟是比朝廷押送的军粮供给都快了几日。其中除了粮食,竟还有一应的生活用品,烈酒,男子衣衫。易柏其人,生意场上的手腕果然精通,李岚碍于全军所需,堂堂的皇女殿下不得不哭丧着脸签下了借据,以高出数倍的价钱买下了他手中货物……

他更听说其中唯有几套女子衣衫,从内到外,无不周全,织料上乘,所值不菲,却是专送予英洛的。

苗家四女每日在他耳边聒噪不止,他自然早就知晓了此事。此次见她新衣上身,口中虽漫应着与阿然搭腔,那眼神儿早瞄了过来,欲语还休。

他少有看到过她这种眼神,此刻亦作不知不闻,大步流星而去,身后响起一串脚步声,想是苗家四女。他心绪烦乱,居然未曾留意那多出来的脚步声。

到得住处,他将身上背篓放下,听得苗家四女意外的沉默,转头欲驱使她们晾晒药材,却见阿然的身边,堪堪站着那抹浅蓝色的身影,正抿着嘴儿笑!

苗家四女察其颜色,知道自家师傅近月来心情不好,难得有个笑脸。特别是眼前的师母在其面前出现,那眉眼便分外不在地方,面色也要寒上几分。

其余三女对这感情之事少解,唯有阿然,心下忖度:师傅啊,你难道在江南之时不知道师娘便是平狄将军的妻主?未必不知吧?----------此时再来呷醋,是不是未时已晚呢?此等大胆的话,她也不过在心下思量而已,如何敢亲口讲出来?

----------自家师傅脾气古怪,她不是今日始知!

不说阿然心下嘀咕,单说夏友,嘱四女将药材好生打理,自己转头进了房间。耳边听得身后脚步之声跟了进来,他也不做理会,只低头在案几之上斟杯冷茶浅饮。

脚步声渐渐逼近,一步步,像踩在他的心间.那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他甚直能闻得到她身上熟悉的淡香,------------然而却是这样的遥远……

只听她叹息了一声,道:“衡,你准备躲避我到几时?”

他忽然就有了勇气,抬头直盯着她,手中把玩着空了的茶盏,似笑非笑道:“洛洛,你说错了,我什么时候又躲着你了?”此虽是旧时称呼,却已不见亲昵之意而闻疏离。

她揉了揉额角,满目倦意,将手中图纸放在桌上,拉了条凳子坐在他面前,终于似下定决心般道:“衡,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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