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件事排除了所有可能,再没有其他解释,那么仅剩的一个就是真正的答案。
所以这一世……他愿意成全他、帮着他,权当作为上一世的回报好了。
可是后来宁钰又发现,也许自己错了,景隋可能并不是少年想要的,唯一的答案——也可能不是真正的答案。
那么,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少年看似简单单纯,他的纯粹,他的心思,可以一眼就能望到底,干净的如一张白纸,但偏生这样的他,却又做着连自己都看不透的事情,比迷雾更加难以捉摸,比深海还要更加难测。
因为好奇而想要了解,因为了解的越多,越想要继续了解,最后不受控制的想要靠近……
但是他又清楚明白的知道,这不是他应该靠近的人,他不应该被任何事动摇。
直到那一场游戏开始……
乔纳的一番话,让本想要和少年保持距离的他,改变了主意。
他又想起上一世,少年来到他的面前,用看似恶毒阴冷的语言,伪装他真实柔软的内在,放任自己打倒他离开,而自己却因为判断失误,将少年一个人留在那里。他没有想到的是,少年会为了景隋奋不顾身,最后丢掉性命……
当乔纳怀疑少年救他用心的时候,自己想的却是,少年会救人并不意外,他想要救别人,愿意用善意对待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这是他与生俱来无法掩饰的本质,正如他一次次来到自己的面前,却从来不肯真的伤害自己。
少年一直都是这样,从未改变。
他忽然有些想见他,所以就去了。
尽管他已经为少年铺就好了道路,但少年却依然过的不开心,依然选择了不值得信任的卡洛斯,郁郁寡欢,分明是他自己的执意选择,却又好像那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那里也不是他想要停留的地方。
那么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又是什么束缚了你?
如果你不想留下,我就带你走。
试探、靠近、游戏。
原本只是一场临时起意,最后却在试探中将自己彻底沦陷进去,这大概是他一生中,唯一失策的一件事。
宁钰想到这里,发出一声无奈的轻笑。
纪凌瞪着宁钰,虽然这个人的面容他很熟悉,但换上一双黑色的眼睛,气质却似乎变的截然不同,而且——他是那个凶残可怕的反抗军统领加百列啊!
想起他的所作所为,纪凌鼓起勇气质问道:“你这次又打算怎么利用我?”
宁钰看了纪凌半晌,挑起嘴角,若有所思的道,“利用?”
这确实像是他会做的事情,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习惯于尽可能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就像上一次一样。哪怕他带纪凌走的初衷,只是因为看出纪凌不想留下,想要试探纪凌的真实心意……但他同样不介意顺便利用纪凌坑卡洛斯一把,所以故意把少年还给景隋,进一步激化卡洛斯和景隋之前的矛盾,他认为这两点并不矛盾冲突,一举多得。
可是这一次……
我只是想要救你,再无其他。
宁钰微微一笑,黑眸中神色平静,语调舒缓,但其中的意义却令人不寒而栗,他温和的征询道:“你觉得我将你关起来,严刑拷打折磨一番,再拿你去威胁卡洛斯——他会不会答应我的条件?”
纪凌怔怔看着他:?
宁钰凝视他的眼睛,语调似笑非笑,戏谑道:“又或者,对你做一些他们认为我早就对你做过的事情,再把影像发给他们,卡洛斯和景隋一定会很生气吧?人在冲动之下,就很容易失去理智,被人有机可趁。”
“这些事情……”宁钰淡淡垂眸,一字字道:“上一次,我就可以对你这么做。”
纪凌一呆,忽然有点转过弯来了,这个混蛋难道是想要表达,他分明可以对自己更冷酷无情却没有那样做,想要说他其实已经手下留情了吗?难不成你还想要我感激你,谢你不杀之恩?!
他抬手指着宁钰,气的手指发抖。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宁钰一步步上前,握住纪凌颤抖的手腕,低头靠近对方,那黑色的双眸幽暗如深渊,声音温凉带笑:“而且如果是怪我骗了你,难道你不也是满口谎言吗?”
纪凌委屈的眼眶泛红,恶狠狠道:“狡辩!这都是狡辩!你敢说你做的事情不过分吗?!”
宁钰唇边笑意若有似无,语气平静淡然,道:“我的行为当然是很过分的,但是我不会向一个跋扈嚣张的贵族、一个满口谎言的敌人承认我的错误,乞求他的原谅。所以——”
宁钰直视纪凌的双眼,视线锐利:“现在的你——又是在以什么身份,来指责我欺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