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贱/人就是看上了那个蛮子吧?也是,我们大颜子民,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贱/货?!”
“抛头露面、军中还有男人,与将士不清不楚,但凡有点羞耻的男人,总会要这种女子?这种女子也就只能配得上蛮子了!我呸!”
“她连我们大颜的一条狗都配不上!只能去配蛮族这帮牲/畜!”
七匣关与大颜的将士怒火冲天,只有颜耀钦,似笑非笑地看向殷清流,他知道她不会与蛮族合作,因为她看得清;
连自己给的那般隐秘的路都能看清,又怎么会看不透蛮族这般粗劣的手段?
“但是,本将军想要的,本将军自己会取,我殷家军的将士,自然会为我殷清流去取,”殷清流大笑道,她猛地从腰间拔出一长/刀,那长/刀在阳光下泛着锋利的光,“蛮族要想为本将军效劳,不如向跪下称臣,宣誓效忠!”
蛮族之主的鹰目中闪着幽幽冷光,这女人不仅是拒绝了他,更是直接将这一巴掌狠狠地呼在自己脸上,在众目睽睽之下!
“殷将军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王——”
蛮族之主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阵阵马蹄嘶鸣,低沉肃穆的声音仿佛在远古的战场回响,只有一个字构成的简单战歌,“——杀!”
马蹄声、怒吼声、刀剑被拔出的声音在战场上构成无字的战歌,那交织在一起的声音构成无尽的乐章,飞沙走石之间,是万人的呼喊怒火!
——犯殷将军者,必诛!
颜耀钦看着那烈火般的女子纵马狂奔,长刀在她手上灵敏而锋利,她的铠甲上布满了灼灼光辉,在烈焰下如火一般肆意!
颜耀钦忍不住低笑出声,只看着她的背影,就让人心头升起无尽的欲/望与渴求,那个身影如利刃般率千军万马直冲蛮族,她冲在最前方,统领一切,浴/血/厮/杀。
“杀——!”
策马奔驰,呼啸的风在耳边刮过,他的铠甲第一次发挥出它的作用,那奔跑的速度让他忍不住大笑起来,万千兵马在他身后,恍惚间,他竟然升起一分磅礴义气!
那一刹那,他仿佛看到那一个男子,温雅从容、端正正气,他立于城池之上,缓缓对他微笑;
那是曾经的他。
一心为民、勤勤恳恳,最后死于最爱的百姓之手;
只留下因为记忆而满怀仇恨的他。
他看见那个男子缓缓独行,平静微笑,俯视他的江山、观赏他护了一辈子的子民,然后缓缓回头,对他摇头浅笑,正微笑着一点一点离他远去,
利刃插/进血肉中,飞溅的血液射/进他的眼睛,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手上的兵/刃,遥远的距离中他依然能听到殷清流的声音,
那声音短促又冷肃,仿佛可以唤醒迷惘的魂灵,
“杀——!”
一个字骤然冲出他的喉咙,在天地之间遨游徘徊,响彻云霄。
“杀——!”
利刃再一次穿透蛮族的胸口,他大声笑了起来,猛地将长剑拔出,温热的血溅满他的侧脸;
他的脑海中突然蹦出许多乱七八糟的画面,身体不由摇晃几分,险些直接掉下马来!
蛮族大军闯入都城,烧/杀/抢/掠,奸/淫/无/道,无数女子被辱,大颜子民成了他们的玩具,白骨成堆,阴风阵阵,
一阵烈火燃烧,烧上云霄,大火持续三天三夜,大颜王宫毁于一夕,整个都城宛若空城,只有烈火平息下来的灰/黑/尸/骨/长/存。
人/间/地/狱不过如此。
你会想要看到这样的人/间/地/狱吗?
一个小小的、微弱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颜耀钦停马站在那里,远处火烧云染红了大半的天空,如烈火、如鲜/血;
——直到,
“砰——!”
那是武器交织的声音,
“战场上还敢发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他看到那个女子高昂的头,一把长刀挥斥,竟无人可近她的身,
颜耀钦的唇角突然勾起淡淡的笑意,
他好像并不是那么执着于人/间/地/狱了。
——有她在,
——即使是地/狱,也如天堂般美好。
颜耀钦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他看到那个一点一点离他远去的幻影对他微笑,眉眼都是一片温柔,他最后消失在一片云雾之中,
那一刹那,仿佛所有的怨恨与仇愤都被带走,只有无尽的风吹响他心中的号角,
颜耀钦下意识地将手握成拳,放在自己的心口,
他知道,那个困扰他、折/磨他的前世,终于放过了他,
哦不,是他,终于放过了他自己,
他曾经死在自己最爱的百姓之下,满怀怨/愤和仇/恨,他诅咒他们,诅咒那些害死自己的百姓,生生世世受尽折/磨/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