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她知道原主最放不下、最眷恋的是什么了。
是她的这群女兵。
不管是父母长辈留下的那三千女兵,还是后来她一个一个收归整编的女兵,都是她的宝,她一个也放不下;
那群女兵以她为信仰,将她视为神祈,却没有人能替代她的位置,她一旦身死离开,这群女兵定然会为她报仇血恨,
而她不在,她也无法想象,她的女兵会遇到些什么,
这世间本就对女子苛刻,更何况是一群抛头露面、在外征战的女兵?
女兵的将领,必须是女将,要不然,她不能想象这群女兵最后的用途到底是什么?
在生命的最后,原主所想的并不是齐凌炀,不是她与齐凌炀的爱恨纠葛,而是她的女兵,
她的执念,是她的女兵,
从一开始被诱骗起义,从队伍中渐渐拥有了更多女兵,从她救下那一个个女子开始,这支军队,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她要保护她的女兵,
她的执念,是她的女兵!
殷清流缓缓睁开眼睛,原主的情绪依然在她体内激荡,殷清流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轻声道:“放心。”
“她们会好的。”
如果说在之前,女皇是她拿来坑/骗钦帝的手段,那么现在,女皇是殷清流的目标;
——为了这一群以她的仇为仇、以她的恨为恨、以她的爱为爱、使她为信仰为神祈的女兵。
——为了原主来自灵魂的执念。
从一开始,便没有退路。
从女兵建立到越来越扩大,从殷清流决定跟齐凌炀起义,就再也没有了退路;
不能是将军,不能是皇后,不能是权/臣,不能是奸/臣,
这些都护不住她的女兵。
她要为皇!
她必须登顶!
只有站在最至高无上的位置,才能护住她身后的一切!
其他人眼前,或许有无数条光明璀璨的道路,但是殷清流眼前,只有一条路,
——为皇。
除了这一条路,其他都是万丈悬崖,掉下去的,不仅仅是她自己,更是这些依附她的女兵。
殷清流缓缓吐出一口气,眉宇间染上几分张扬锐利,
——乱世之中,谁说女子不能称皇?
“来人,备马,”殷清流高声喊道,眼眸流转间,便是一片璀璨星光,“我们回营!”
——就用今日之事为引,就用齐凌炀的鲜血为祭,宣告她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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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凌炀收到许诺的求助之后,心里激动喜悦,面上却不染半分,只作出怒火万丈的样子,引得许诺向他透露更多。
齐凌炀心中一阵暗喜,这曦城的状况,比他想象的还要混乱百倍!
看来这些问题在殷清流在的时候就已经存在,只不过等到殷清流身死之时才全面爆发,这曦城混乱得可怕!
当初殷清流带了那么多副将亲卫离开,导致这曦城副将亲卫不足一半,主将殷清流和那么多副将亲卫都死去了,整个曦城一片混乱,曦城都乱成这样,更里面还不更乱成一锅粥了?
这对他很是有利。
齐凌炀忍不住在心里轻哼一声,满是嘲讽与轻蔑,这女子还想征战四方、保家卫国、统治江山?真是天方夜谭!
不过西南方几座贫瘠的城池,就被殷清流弄得一团糟,这女子还想与她并肩,岂不可笑?
想起当初殷清流对他说,要为他征战四方、打下江山,齐凌炀心里就一阵膈应,他想要的他自己会去拿,用不着一个女人帮他取!
她以为她是谁?
不过是一个女子,还真被别人两句话说得找不着自己的位置?
女子天生就该依附男子,谁给她的信心让她以为她能征善战?以为有上上万女兵就了不起了?要不然他身后的数万男兵,怎么可能打得下东南这片繁华之地?
日日抛头露面,一介女子毫不懂温柔体贴、三从四德,竟然敢直呼他的名字,还说要与他并肩,他为皇,她为后,她可为他保护江山,当真是可笑至极!
她这样的女人,哪里配为他的妻子?
那日逃出去又怎么样?还不是被颜耀钦灭了?
齐凌炀近乎轻蔑地勾了勾嘴唇,对那几个使者一阵痛骂,表现出极大的愤怒和伤心,又向许诺道了歉,并承诺定会杀了这几个使者为殷家女兵讨回公道。
许诺感激流涕,看着齐凌炀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救她于水火的英雄,让齐凌炀十分受用。
许诺感激道:“齐江军大仁大义,真乃当世英豪,我将军……”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伤心,“去了,姐妹们也不知道日后如何,如果将军不弃,愿意领导殷家女兵,真乃殷家女兵之大幸。”
她说着,又结结实实地给齐凌炀一个大礼,眼眸中满是赤城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