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安静,任何一个字都显得那么重要。
“说不出口,还是不想说?”男人的目光扫视着面前的青年,在水晶灯下,所有一切都无所遁藏,像只雪地里的猫儿,雪白柔软的毛发,汗湿的小脸像是被打湿的小崽子,令人想掌在手中把玩揉弄。
冲动来的迅猛,那股意动令人控制不住颤栗,陆云撑在桌面上,神情中透着一丝惊异。
掉落的书落入视线内,是一本外文书,上方一句话落入男人眼中。
——贪欲使人无所不为。
男人捏了捏掌心,有些痒,有些骚动。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一个月前,小孩忽然来到他面前,求他帮忙处理合同。
渴求的,仰慕的,小心翼翼的目光,好像无依无靠的落水鸭子,只有他是唯一的支柱。
邵非说不出解释的话来,听到门外细微的脚步声,不过很快就离开了。
他猜不是管家就是姜析,应该是来提醒时间到了,陆云在他身上花的时间已经超过了。
恰逢此时,陆云挥了下手:“去吧,以后没事不必再来了。”
糟糕的信息。
如果邵非识趣,这时候他就应该离开,而他也一直是个识趣的人,但这次邵非怎么也没往门口挪动一步。
也不过几秒过去,对邵非来说却度秒如年。
陆云的话很明显是厌弃了,他的放弃有时候就约等于封杀,把邵非完全踢出陆氏的范围。
陆氏遗弃的人,陆云不动手,也有人会去宣扬,为了讨好而迎奉,到时候没公司会接手邵非这个烫手山芋。
那些陆氏培养的精英们,天天都想着怎么引起陆云的注意。连漏个看不上的资源都要到陆云面前戏精半天,这种嘲笑“落水狗”的戏码,肯定不会错过。
心中的压力化作热流,吐着毒液慢慢腐蚀脑海,头皮发热发麻。
他必须说些什么,什么都好。
有些话不经大脑直接说了出来,语速前所未有的快:“因为我爱慕先生,我想尝试这种感情就找了人实验,我缺钱,我也想出名,所以就想了这种办法!”
一口气说完,邵非的太阳穴还在突突地跳着。
大部分人对爱慕自己的人,都会相对心软一点吧?
邵非混乱地想着,像陆云这样的人应该对告白早就免疫了,他只能再押宝。
希望就算厌弃,陆云也能将这事压下去,至少别让那群人落井下石。
邵非要求不高,至少不能出了书房就让陆云办了他。
饶是陆云,也被小孩忽如其来的告白给怔了一秒,随即怒极反笑:“你现在是什么胡话都敢说了,谁给你的胆子!”
邵非眼皮跳了一下,语气显得无辜,轻声嚅嗫:“您。”
本来打算装乖到底,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这叫随机应变,置之死地而后生。
“好,很好。”气得狠了。
邵非待在原地,目光死死垂着。
良久,陆云的声音冷得掉渣:“滚、出、去。”
这小鬼,想骗谁?
如果仔细听,还能感受到一丝陆云的抖音,气得克制不住,一掌拍在桌子上。
邵非被那声音震了下,两次让他出去,态度天差地别。
第一次是和气的,第二次是他捋了虎须后的。
再三对比了陆云的怒意指数,觉得这次可能大概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麻溜地“滚”了出去,盖上房门,拍了拍胸口,这才发现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额米豆腐,菩萨保佑,让我成功虎口脱险。
陆云沉默地看了会被关上的门,打开抽屉掏出一盒烟,点了根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的目光沉沉的。
梦里的光怪陆离,那张似曾相似的脸,真实的从梦境里跳脱,活生生展现在面前。
从一个月前,连一颦一笑,都活了过来。
爱慕——
一句刺激人心的话,将平静的湖面搅乱。无法否认的,是从灵魂深处滋生的蠢蠢欲动。
明知道他不可能对同性有意,却还在挑逗他,卑鄙的小家伙,是笃定他不会动他,还是——为了保护那位“高枝”?
直到火光燃烧殆尽,滚烫的痛感刺入肌肤,陆云才将烟头摁灭。
无论如何,梦境是梦境,从小培养的孩子长歪了,他也有责任。
陆云望着手指上的烫伤印迹,像一根根小针扎进来。
不痛,却时时刻刻提醒着存在感。
他不会失控,更不会允许自己失控,到了如今,不会再有什么让他破坏自己定下的界限。
助理姜析刚才在书房门口,只停留了一会,脸上复杂的表情就没退下去过。
先生很少动怒,还摔了杯,这是气得大了。
姜析是近身打理各种事务的,感受要比其他人来的深刻,有时候他甚至觉得他们也许更像商品,每一个都有明码标价,有用的,无用的,待用的。